如果小说写给那些有岁月感的人看,那其实就要限定时代,凝固时光,你不能活在现在。你要在回忆中,忘掉现在的很多东西。甚至不要比较它们之间的差异。因为过去的时代只属于过去,它是由过去的事物所构成。
要使小说的叙述纯净地进行,作者就要在心理上生活在过去,把那些时间差距很大的描述之物细细地加以辨析,不能混作一团,即使带着理想化的想象,也要考虑各种存在的条件,一切事物都带着时光本身所具有的的特色而存在着,在回忆中可以生长,但不能长得过快,失去其本来的样子。
围绕着故事,人物就会变得生动而跳跃。但故事并不是单纯的逻辑结构,而是某种复杂的变化的东西,有时存在一条主线,有时候这条线并不是那么清晰,甚至也不要求那么清晰,才是小说富于变化的可能的机遇之一。
其实那么单纯的东西并不单纯,你所想像的东西,尤其是场景,是一种动态的,充满偶然的,存在突然变故的东西,只有离开那个场景,才知道它四面都是通道,问题在于你选择什么路径来走。
吸引人的东西总是很美的,或者分外刺激,充满了那种形色的奇异感。问题是你一开始叙述并不需要那种东西,一开始就那样会让人读来渐渐乏味,高涨的情绪需要很多复杂的铺垫才能慢慢显露出那种冲突的效果;
又非写悬疑小说,一开始就给读者抬出一具尸体,围绕着尸体,各种猜测满天飞。不喜欢推理的,一看完尸体,估计就马上打盹去睡了。
写小说的好玩之处在于,在那么一瞬间,你就处于白日梦的状态。你忽然就在那个已逝去的时光中活了过来,扑面而来的细节如此逼真细腻,简直目不暇接,你带着逻辑,想象和某种私人的理想、感悟、情绪、个人生活的洞察穿行其中,你看到的不仅是故事的主角和亲近的人物们,你还看见了那个时代的一群人,他们其实都早已存在于你的过往的记忆中,等待你此刻的复活。
其实你一进入小说的叙述中,那么所有的记忆都会被激活而活动起来。文字的那个世界虚凌于想象记忆中世界。你可以呼吸其中的空气,感受具体细节表层的光泽和温度,也许你会爱上那样一个白日梦一般的世界,但它确实比白日梦更炫酷,更接近于人灵魂深处无法表露的本质。
我还是想写的尽量单纯一些,细节丰富一些,主题朦胧一些。做一些最基本的功夫。如果最基本的东西都能写出畅快的感受,那么,一个好题材,里面有些激烈的东西,动起手来,那就更加愉快了。问题在于,你总要耗费很多时间去摸索那些值得写的细节,一些对于小说人物和场景变得丰富的东西,就像一种情绪,散漫着,又聚拢着,这特别有意思,没完没了的,新鲜到某种冷静的冷漠,这几乎就可以说到了成熟的阶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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