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死了。我确信此刻我已经死了。要不然躺在宿舍的尸体是谁?
警官在住所周边拉起了黑色黄色条纹的警诫条,有几个警察走在通往二楼的小屋里。带头的是个女生,棕黄色的长发盘旋在法医帽之下,脸上带着白色口罩和圆框大眼镜。她年龄和我差不多,刚毕业不久的样子。
她左手拿着老字号法医专用相机,黑色相机边上的绳子缠腰在她脖子上。她的右手提着方方正正的银色工具箱,我猜里面肯定放着各种器械,比如钳子、镊子、针线、胶布、纱布等物品。
“玲子,怎么样。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胖警官说着,好像是一个黑人警官。这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在住所边上的警官还有黑人,太不可思议了。
玲子从尸体旁站立而起说:“报告警官,死者男性,大约24岁左右,死亡时间为上星期六晚上,姓名未知。从身体特征情况来看,是身体引发病毒性感冒,继而发烧,造成呼吸堵塞不顺而亡。”
“可惜了,一个那么年轻的小伙子。看房间,满堆书籍,应该是一个挺喜欢学习的人。”
听着他们可惜的叹息声,我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议论我。我看了看自己的死相,感到很吃惊。我身体蜷缩在一起,头上的汗珠仿佛还没掉落,地上堆满了纸巾。
我想起了我死亡前的感觉。我感觉喉咙很疼痛,一点声音也叫喊不出来,吞口水都会感觉到有一股割裂喉咙的痛感。我身体越来越热,先是从小腿上升到胸腔,连我呼吸出来的气息都是热的,渐渐的我发现我的手指,还有我的手肘,最后我连我的头皮都仿佛在透着热腾腾的气息。
我大口大口喘息着,我浑身用不上一点力气,我感觉我头脑撕裂般疼痛。此刻,没有谁能够拯救孤独的灵魂。
我开始祈祷,甚至出现了幻觉,我外部身体的感官渐渐失去知觉。我的眼睛慢慢合上,我的上嘴唇贴合着我的下嘴唇,我的鼻子也开始不再呼吸,我的双手更无法行动,最后是我的耳朵。
一切都归于黑暗,我的感觉从外走向了内部。内部有一个我赤身裸体,此刻的我正蜷缩着双腿,我的身上闪烁着金光,他的眼睛已经紧紧的闭上。
一滴蓝色的水在内心中泛起了震动,然后是不断的滴落。我醒了,可是我并不知道我在哪。
我已经死了,我确定我已经死了,否则这个感觉怎么会如此强烈。玲子在我的房间里搜索着,渴望找到任何与我名字相关的东西。
我想起来我已经死了,此刻正漂浮在天空上,我好像记不起我叫什么名字。我死得很突然,是一场发烧要了我的命。
我好像还未写遗信,我在世上的朋友并不知道我已经死去。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生命竟然是如此脆弱。
我试着从空中躺回我的躯体,但一直无法融合,我知道我躯体的内部器官已经停止了工作。是我对不起自己的躯体,对不起自己的灵魂。
我让自己的一辈子,活得如此糟糕。我竟然什么都没留下,我太渴望成功了,没日没夜的加班,随着社会的逐流。我太失败了,我竟然突然死了。
“你并不是,什么都没留下。”
“你是谁?我......留下了什么?”
“至少你留下了悲痛,给了你的家人。”
“我不想这样,我一点都不想这样。”
“那就好好活下去吧,活出属于自己的生命。”一个内在小孩慢慢走入我的内心,那孩子身上发着金色之光。
“快起来,说好和我一起复习,自己却在睡大懒觉,太坏了。”玲子用手扶了扶圆框眼镜,“明天还要继续高考,等高考结束,我们一起去旅游吧。”
我揉了揉湿润的眼睛,睡梦中我哭了。在高考的第一夜里,我竟然梦到我死了,而且死亡感受很强烈、真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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