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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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2-14 21:35

每晚都会做梦，大多数的梦都是杂乱无序，醒了也就忘了。偶然间也做些有着清晰故事情节，场景也很明晰的梦，梦中的故事就如同电影一般，不同的是通常而言我不是一个看客，而常常是其中的第一主角。梦里的故事各式各样，绝大部分都有着生活的影子，但却被提炼出来，时间、地点、人物，一切都是那么分明，最终或好或坏，或悲或喜，总有那么一个结局。

故事有长有短，内容也是各式各样，有些很长的故事甚至能从睡下一直梦至清晨醒来。正如《盗梦空间》所述一样，梦中的时间远远快过现实中的时刻，所以整夜一个梦，那里的故事几乎涵盖了主角生命的大部分时间，情节自然也就纷繁复杂，跌宕起伏。曾有一次，清晨醒来一刻，六点多钟，晨光已经从窗帘的缝隙打入室内。睁开眼睛，没戴眼镜，眼前一切都是朦胧，但整晚的梦境，每一幅画面，每一句对白，甚至背景中的鸟鸣风声，街边的小贩叫卖，仍都历历清晰在眼前继续回演。十多分钟里我无法确定现在是梦还是刚才是梦，还是我仍旧在梦中，唯有泪痕，打湿了眼角。那一天，现实中的工作都让我无法专心应对，那几天，我一直沉在自己编制的梦境中很难走出，也不想走出。很多天后，我曾问自己，这是否是天意，给了我如此美妙的构思，甚至不是构思，而是所有的内容，就是为了让我完成一部泣人泪下的小说。可惜那时并未爱上写作，终究未曾落笔。这个梦中的故事，在脑中拖延了很久后，终于慢慢消淡，开始模糊不清了。

如此的梦，并不常见。那次构织如此清晰，情节完整，时间跨度很长的梦境，直至今日也未曾再有，我也一直等着盼着，希望重临那次的真实，好在今日把它写下。近些年睡眠不是很好，一夜间，断断续续，梦也就无法连续起来，即便有些好梦，也无法完整，早晨起来，昨夜所做一切，都已忘记。曾经看美国名篇《唐望》系列中，其中的印第安巫师唐望教授弟子控制自己的梦境并从其中获取知识和真理。不知故事的真假，但如有可能为真，我也想拜一位这样的大师，学会进入自己的梦境。从中能获取什么并不重要，我只想清晰地把梦记下，没准就是一个美丽或是玄幻的故事。

昨夜晚间，睡眠依旧如平时一样，中间醒了几次。梦，是依旧在做，但昨晚，一场奇特的梦又一次来临，虽被中间的醒打断了，变成了两个梦，但这两个梦却是连续的，故事并没有中断。故事情节远没有以前那个美丽传说复杂，但醒来后很久，我仍旧能够清楚记得，而且半日多的时间里，沉在其中不愿说话。现实中的每一点事情，每一句话语，都会干扰我梦幻的世界，而那个梦幻世界，我不愿醒来。

场景一：我驾车正在茫茫戈壁奔驰，卷起的尘土高高扬起，迷蒙了后面的路面，两边的色彩单一，全是灰黄一片。远远一个小镇，立着些由粗木料和泥土搭建的简陋建筑。长期的雨水侵蚀下，木头已经开始腐朽，泥墙也斜歪欲倒。 镇上，我拿着地图，目光定位在了一个荒漠之上。

我又在自驾，而且又是独自一人。小镇上没有信号，手机在此已经成为了摆设，与外界的联系完全中断。镇上的居民很少，穿着也如这里的黄土戈壁一样没有色彩，相互间所说的语言完全不懂。只有在与我交流时，才冒出几句生硬的汉话。

天色渐晚，沉云蔽空，一场大雨似乎就要下来。我需要住宿，吃饭。这里没有宾馆，只有原始粗陋的家庭客栈。没有路灯，客栈里的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在风中摇摆不定。

场景二：第二日清晨，暴雨如注，沙尘覆盖的道路在大雨下变成了一潭泥浆，但我必须要走了。空荡的车厢内，只有我一人把着方向盘。车轮在坑洼的路面上颠簸，我的身子在车内剧烈地摇摆。车上，没有放音乐，唯一的声音是从GPS传来的合成的女声，机械地报着前方的路线。暴雨打在车窗上，汇流成河，雨刮器剧烈摇摆，试图扫清窗面，但那似乎是徒劳，我努力向前，尽量把眼睛贴近窗户，但仍旧无法看清前方的路况。

出发时，店家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小镇内，没人在意昨晚来的一个陌生人，也没人在意今晨走出的异乡客。在这个镇上，我就是一个悄悄的过客，这里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我这样一个人。落魄的小镇，渐渐消失在汽车反光镜中汽。雨水成道地在反光镜中淌下，扭曲了后面的景象，也把小镇模糊成了一片鬼影一般。

简陋的小镇、破落的旅店、昏黄的灯光，那些存在吗？我不知道。对我来说，他们都不可重复，走过以后，我今生不会再来了。他们是记忆吗？我也不知道。我似乎从没来过这里，雨水冲刷掉了车辙，大风带走了我的气息，这里没有了我的任何痕迹。这里是梦，这里只是一场梦。

早晨，梦真的醒了，这次倒是分得清梦境和现实，但只是不想讲，不想说。昨晚的梦，并不美丽，沧桑的背景中，充满了孤独和无助。几年来，自驾走过了大半个中国，梦中的场景，与我曾经的经历是如此之像。青藏中的安多、沱沱河，夏日的七月，遍山覆雪，山溪淌冰；东三省的虎林深山，暴雨中，一枚树叶飘然落下。

现实中，走过的路，我都清晰记得，记忆中甚至没有一寸中断，唯有孤独的感受，也如梦一般，开始渐渐淡去了。这次梦中的场景，并不是我曾经走过的地方，场景中似乎把经过的最困苦的地物重叠在了一切。唯有那种强烈的孤独，犹如重回现场般，冲撞着我的心灵，把我完全带回了遥远的地方。

强烈地孤独，几乎陷入绝望的无助，那一刻，我在最苦的地狱，那一刻，我迷惑了，但那一刻，我也迷醉了。我恐惧，但也喜欢这样的感觉。离内蒙东三省自驾又一年多了，梦，又一次帮我还原了那时的感受，唯有场景有所不同。

明年，我将可能从西藏走入新疆，那里的景，与梦中构图有着很多的相似。冥冥之中，上苍似乎在向我启示着什么。不能确定明年是否会有人陪我走完全程，因为这将是我自驾远行中最长的一次，两万公里。希望这次有人同行，可能长达一个半月的行程，漫长的无人区里，不知道孤独是否会让我绝望，如能有人相伴，虽不能完全排解，但也会好上很多。但如此长途的艰辛，只有我能体会。如果最终还是我一人，我想，这梦中的场景一定会是我经历的部分，我也将因此，感受到重回故地的温暖，把孤独和绝望压制在内心的深处，最终走完全程，然后，再等着一场梦，把我带回过去的现实中。

孤独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