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春和日暖。
我坐在阳台上,独自享受着暖暖的阳光。平日里都是很自在、惬意地看书喝茶。今天有点儿异样,眼睛是涩涩的、腰肢是酸软的。可能是午睡不足,或是坐的太久缘故。起身先活动一下腰身,随后习惯地走进了小菜园,小心专注地伺弄花草、整理果蔬支架。
院外儿童嬉戏、欢笑的声音突然传入耳际。
他们是来的快走的也快。以致我还没弄明白他们是谁、想干什么,那悦耳的、甜甜的、清脆的声音,倏忽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童言稚语的诱导,还是本来就童心未泯。我停下手中活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许久以前儿时的往事。
春夏之交、阳光明媚,村里来了一个卖小炕鸡的专业户。
那年月物资匮乏,又因当时政策制度,不允许社员搞副业,农民除了挣工分以外,几乎是没有其它任何收入。
小炕鸡的买卖都是采用赊销办法。谁家需要养鸡,先从卖小炕鸡哪儿记账赊取,等秋季有了收成时再来结账。各家估量着自己秋后的收入多少,来决定赊取小炕鸡数量多少。哪会儿鸡蛋可是每个家庭大人、小孩不可多得的营养品。也是因为如此,养鸡是每家每户的一件大事。养鸡下的蛋除了自家食用和偶尔待客以外,剩余部分农民们是舍不得吃的。多数人家会把平时积攒起来的鸡蛋,悄悄地拿到集市上卖,换些零用钱。
每年卖小炕鸡的来到我们村时,村民们都是争着、抢着上前赊购。卖者忙碌数数,买者欢天喜地地拿回家饲养,场面热闹壮观。
那会儿物资虽然贫乏,但人们普遍是质朴、淳厚,人与人都是相互信任。买卖之间尽管不认识,卖家对赊购者没有任何抵押要求,买者对卖家的记账和账目也是非常的放心,一般情况是不会出差错的。
天下事总有例外,令卖小炕鸡的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且这件事始终和我密切相关。
还是那个卖小炕鸡的,今天又来到了老宅旁边的那棵大榆树下。
忘记了在什么地方玩够了、疯够了,大约是肚子饿了,我才想起来回家。
路上,远远地就听见了那浑厚、悠长的叫卖声——卖小炕鸡喽——谁买小炕鸡。
是大家都买过了?还是都在田里忙着干活没有收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会儿没有一个人来买他的小炕鸡。
神差鬼使,天生爱恶作剧的我,来到卖小炕鸡跟前,假模假式地问:多少钱一只,赊不赊账?
卖小炕鸡的看到是一个小男孩在发问,以调戏的口吻说道:“小家伙你能当家买吗?”
“能,谁说我不能!”我拍着胸口说。
卖小炕鸡似乎很随便地问:“你爹叫啥名啊?”
“王冬枣”我信口答道。
“你想卖多少只”卖小炕鸡的神态狐疑、神情狡黠地追问。
我说“到底多少钱一只?”
到这里可有人会想,卖小炕鸡是个成年人,是什么缘故、是出于什么想法?正常情况怎么可能把小炕鸡,卖给一个不认识、不熟悉孩子呢?
无论你信与不信,这确实是我亲身经历的事情。
讲好了条件、价钱;赊账起点是三十只,现款随意。
我拎着三十只小炕鸡着回家了。因为父母预先不知道此事,数落、挨骂以至挨打都是少不了的。
这事,不久我便忘记了;父亲、母亲好像也没再提过。
清账日子到了。
村民们都去还钱销账,卖小炕鸡的接钱、数钱、销账,笑得好开心!
“谁叫王冬枣?”卖小炕鸡问道。
村民都摇摇头说,不知道。
差不多问遍了村里所有的人!就是没人认识那个叫王冬枣的人。
卖小炕鸡的绿着脸回家了。
后来我听说卖小炕鸡的,为要回此账,来来回回不知道跑多少趟。
巧合的是,从哪以后我和卖小炕鸡的,再也没有见过面。
直到我和女朋友去见她的父母,之后,又见了她爷爷和奶奶。
一看到二位老人,感觉有点脸熟,心里暗自寻思——我们在哪里见过呢?
想女朋友的父母,是此地远近闻名的养鸡大户。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想起当年赊小炕鸡的事。莫非眼前的二位老人就是当年卖小炕鸡?我这样想着……
随后我小心翼翼、试探地询问老人一些养鸡、卖鸡一些事情,老人很健谈。不一会就了解到老人将养鸡事业,做到今天这样规模吃了不少苦。知道老人的不易,我也为当初行为深深自责。
当问及在大榆树村,大榆树下有一个小男孩赊小炕鸡时……
老人先是一愣……接着再仔仔细细看了看我……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老人不仅没生气却爽朗大笑,似乎很开心。然后用说不清眼神又上下打量我好几回。
好像有点遗憾、又似乎有点欣慰。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点点头,神情恍惚不定。面对老人奇怪的表情,我是一头雾水。
望着爷爷奇怪的样子,女友慌乱地追问缘由。
及至明白事情经过。
怒笑,挥起小拳头,狠狠锤了我俩下。
连连啧怪,没想到哇!你小子那么小的时候,就有坏心眼了。
“爷爷——爷爷——带我去公园玩”。
孙女稚嫩的叫声,将我从回忆中唤回。
看着孙女快乐玩耍,想着自己儿时做过的童趣秩事。
往事如烟,记不清也没法数的过去。现在只能在回忆中寻觅了。
唯有这件事让我铭心刻骨、记忆犹深。因为它的出现,让我的生活美好起来。
静静地看着忙碌的爱人,脸上洋溢着满满幸福。我对当初行事,多少还有点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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