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

泼皮塞子“呼哧呼哧”喘息了几十个回合。快被我折腾散架了。一头的汗。

水槽的污水纹丝不动，几只拇指盖大小的烂菜叶在打转。一股凹糟的下水腐臭弥漫在厨房里。

这次看样子是彻底堵死了。

刚来上海的时候从来没为下水操心过。和哥几个租着天山五村的老房子。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建的老街坊。

厨房、卫生间和卧室之间，隔着别人家的两个房间。一个走廊串着好几户，上个厕所还得穿戴整齐，从别人门口经过，奇葩的房型。

走廊里没窗户，大白天也黑不隆咚的。对门老太太自己装了个灯，一听到我们出门有动静，就跳将出来，生怕我们拉她的灯，用她的电。

生存环境恶劣。于是也懒的做饭，厨房基本没用过，也不存在下水不畅的问题。

下水堵死，手头也没通下水道师傅的电话，只好打给物业。

还算及时。半下午，一位身材壮硕，身高八尺的胖子就抗着通下水的工具上了门。还没干活，就已经一身的汗。喘个不停。

歇了半晌，问问情况，胖子开始往大腿根扯扯裤子，慢慢蹲下来，打开橱柜的门往里看。

脚踮着，没完全蹲下来，可能真蹲不下来，眼见着他壮硕的臀大肌把裤子撑的像鼓满海风的帆，有那么一二刻，有点担心他的裤子会在某个瞬间在我的眼前炸裂。

“你这下水管子谁给你装的？太图省事了，U型管和主下水基本在一个平面上，不堵才怪呢。”

“包给安装橱柜的人一起弄的，我们也不太懂……”

U型管。好像金杨新村的房子，U型管下来是垂直下落，接主下水的，落差比较大。住了五、六年，从来没堵过。

当初买那套小房子时，就听说那个街区的老房子，整个楼的下水在二楼转弯，所以二楼的下水道容易堵，可是住了那么久，还没遇到过一次，也许是比较幸运吧。

倒是一楼堵过，记得有一次维修公司掘了地皮的疏通大管子，一楼的地板上污水乱冒，腐臭离老远都能闻的到。为这事，一楼的没少在楼道里贴告示，间歇性提醒楼上的别把什么乱七八糟的卫生巾扔马桶里。

“不是主下水口的问题。只能拆U型管了”，胖子用浸着汗珠黑藕般的手臂缟了一把额头的汗。

“哎吆，累死我了”，胖子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头探进台盘下，费了老劲把U型管拆了出来。

一堆白色的结块，整个把管子堵了个严严实实，从U型管到主下水口7、80公分的距离，堵了快一斤沉淀物。真是纳闷这些白色结块是怎么形成的。

“少用洗洁精，你拿洗洁精和油混在水里试试。沉淀下来就是这种白色结块。”

“噢……”

胖子把一大盆水倒进水槽。水面打着旋儿往下欢快的流着。

“好了，看，也不漏水，这次我可累坏了，第一次看见水管堵这么严实的，我得多收点费了……”

“没问题，多谢了，您慢走……”

收拾完残局，我也如法炮制，倒进一大盆水，“咦”，奇怪，U型管的地方滴答着开始渗水了。

这胖子，活干的不利落啊，算了，先拿个盆下面接着吧，明天自己买点胶粘粘吧……

这套房子住了7、8年的时候，也是下水漏水，像现在这样，拿个可乐瓶套在U型管下面接水。

可常常忘了把接满水的瓶子倒掉，于是橱柜被沤的一塌糊涂，楼下也因为这个找过好几次，说把她刚装修好的厨房弄坏了。这才有了后来整个厨房的重新装修。

掐指一算，厨房装修也过去快三年了。

看着垃圾袋里的白色沉淀物。我在想，看来还是U型管和主下水口的落差不大，才造成了污水在几乎横着的管子里慢慢沉淀。

水流一旦慢下来，水流中的杂质就会开始沉淀，就像长江形成的冲积岛，流速慢下来，泥沙就会淤积。

那生活和时光呢？如果慢下来，会沉淀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