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合欢

夏日合欢

昨天傍晚，下班的路上看见一排开得正欢的合欢花。粉色的花团熙熙攘攘，密密地挤在翠绿的树丛里，含羞带怯，却又热烈奔放，映在黄昏淡淡的落日余晖里，实在是美得叫人移不开眼睛。虽然只是一晃而过，短短的十几秒，却叫我不禁眼前一亮。

当时我正在公交车上拥挤的人群里艰难地站立着，努力地维持着身形不倒，身边都是大热天里散发着汗味的疲惫身体，空气里充斥着令人“迷醉”的复杂气味，这使我的心情很是郁闷。然而，这路边的合欢花，匆匆闪过的风景，却使我的心情忽的明朗了起来。

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合欢花了，从我高中毕业就再没见过。没想到再看见却只是傍晚时公交车上的匆匆一瞥。合欢，合欢，我一直都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带着略微的古意，和一点美好的期盼，乍一听见，真的给人的感觉很美很温柔。

高中学校里就有几株合欢花树，一株在艺术楼和实验楼之间的空地里，位置很偏僻，因此周围很少有人往来。那时我常常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跑到那边去散散步，有时心血来潮还会爬到树上去，踩在树干上，透过树叶枝丫俯视下面的风景，心里充满莫名的得意。有时还能看到一两对拉着手散步的小情侣，满脸羞涩，欲语还羞。我就藏在树丛里，或者跑到一边，看树看花，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为这些小鸳鸯们腾出一点亲热甜蜜的空间。

还有一株合欢花树就在上课的教学楼旁。树很高，很大，枝丫伸得很长很宽，似乎是有一些年头了的。那时我们的教室在二楼，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春夏季节里，稍微抬眼就能见到满目荫凉。到了五六月份开花的日子，满树的花急匆匆地开放，热热闹闹地挤作一团，粉嫩嫩的，花儿绒绒的，和树叶连成一大片粉翠相间的彩色花云，十分吸人眼球。

合欢花很香，是清新甜蜜的香。每到清晨，日光熹微，露水清凉的时候，或者是傍晚，暑热散去，落日余晖的时候，花香是最为浓郁热烈的。推开窗子，不用刻意地去闻，花香就会一阵一阵地飘进来，呼吸吞吐之间都是甜甜的香气，心情很容易就愉悦起来。

尤其是高三的那个夏天，明明应该是兵荒马乱的几个月，但现在想起来，印象最深的却是每天早晨无人的教室。空气微凉，清风吹来阵阵花香，窗帘轻轻地扬起又落下，教室里尤其安静，偶尔能听见树丛里的鸟叫，欢快、清脆。教室里的课桌上堆满了试卷和习题，木质的桌子，靠近了闻有还有淡淡的木头香气，混着一点点清漆的味道，一点点纸卷之间的墨香，闻着很舒服，心思会很沉静，很安心。

那几年的夏日，本来是很痛苦的，是我一点也不想回忆起的时光。但是因为有了那几株合欢花树的陪伴，现在想起来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这为我沉闷无趣的高中生涯增色了不少。

高中毕业以后，进了大学，校园里有各色的花和树，但好像一直没看见哪里有合欢花树。或许有，只是我从未看见或者注意过吧。大学几年匆匆忙忙地过了，转眼我已经开始实习上班了，现在想起来，那几年难过和快乐的时光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就连那花香，也像是从几个世纪以前穿越而来，携着如烟往事，随着傍晚的风轻轻地来了，又轻轻地走了，什么也不留下。

人群熙攘，车马喧嚣，只有我愣在原地，恍惚了一小会儿。回忆来势汹汹，如列车呼啸而过，也不过是一瞬间。然后，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