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上学期很快过去，一切仿佛如在昨天。儿子刚考上高中时，我的心情是复杂和矛盾的，我以为到了高中，儿子一定更加懂事，对学习更加上心，成绩定会稳步上升。然而从这半学期的表现来看，也许我对他的期望太高了。刚开始几个星期，他还会对我说，妈妈，物理听不懂，怎么办，我想去补物理。我笑着对他说，高中的课程比初中难，你初中的基础没有打好，现在学起来吃力也算正常的，这有个过程。那个时候的他，周末在家还会认真地写会作业，会安静地思考。
但两周后，儿子再次故态复萌，以前的老毛病全出现了。具体表现在，写作业时坐不住，不能安静独立地思考，写作业时容易烦躁。每个周六的下午必须和同学一起外出活动，不是打球，就是看电影，要么是同学聚会，手机是必带品之一，比初中的时候还要放松。倒不是我不想让他出去玩，我从来不反对他玩，但他完全把心思放在玩上面，根本没有顾及到学习，这才是我担心的。
第一次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学校召开了第一次家长会，他的成绩在班上排名倒数，没有一科及格。我看到旁边的家长手上的成绩单比他分数高出一大截，心里是五味杂存，我多么希望儿子也可以考到那样的成绩。我诚恳地对那位家长说，恭喜呀，你小孩考得真不错。那位家长淡淡地笑了一下，说，这成绩下降了很多，言下之意以前比现在更厉害。在我看来不错的成绩在别人看来却只是成绩下降的结果，我识相地闭上了嘴巴，再看着成绩单上可怜的分数，心里难过万分。谁说考得差最难过的是考生，今天我亲自证明，比考生更难过的是考生他妈。
我倒不是一个唯分数论的家长，也不急功近利，对于孩子的教育，我主张的是既要教孩子养成好的习惯，但也不能让孩子和同龄孩子相差太多。毕竟在应试教育的大背景下，我不敢拿孩子的前途来做赌注。
初二时，儿子的成绩就一直往下掉，从这以后再也没有好过。说也说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结果却仍然差强人意，说多了，孩子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根本没有任何效果。那时候的我，陷在痛苦的泥沼中。儿子一句话就能让我气得吐血，而他还会一脸无辜地望着我，根本不明白他的言语和行为对我的伤害。我想，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吧。
也是从期中成绩公布的时候开始，儿子告诉我高一下学期要分文理科的事情，现在要根据每个同学的学习兴趣和特点，和家长一起商量到底选文科还是理科。我问儿子，自己想学什么科。臭小子是这么回答我的，妈妈，文科都是些死记硬背的知识点，每天都要背，太累了，背多了都成书呆子，我不想学文科，理科主要靠理解，我还稍微感兴趣些，我就选理科，还分析得头头是道。我心想如果你不改变你的学习态度，周末不做作业，上课不认真听讲，什么科那都是白扯，能考出好分数除非母猪会上树。但当着孩子的面，自然是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我回答他说，不管你选什么科，爸爸妈妈都支持你。
紧接着的是一次月考，考完，学校又召开了一次专门针对分科的家长会。这次的成绩更糟糕，有好几科据说是考号涂错了，没有分数，总分接近一千分的考试只考了不到三百分。虽然每次我都有心理准备，也没指望儿子能考多好，但看到可怜巴巴的那几个数字，心情自然不好受，比挨领导批评痛苦指数还要高出一大截。挨领导批评可以表面不出声，心里使劲骂娘以求心理平衡，这个只能自己骂自己。
回家的路上和儿子好好聊了一下分科的事情，他知道自己考的不好，态度倒很好，没有当面和我顶嘴，也没有平时的能言善辨。看着他疲倦的神态，我知道，他是累了，在我开家长会的时候，他在操场打球打累了。其实考得不好，他心里也明白，只是他还没有想明白该怎么用实际行动来改变目前的现状。对于一个从小就被动学习的人，让他一下子能转变观念，那是不可能的。老公还想说什么，我使了个眼色制止，老公不满地闭上了嘴巴。老公永远都想把自己内心的话表达出来，并期望儿子能马上接受，马上改变。可他却忘了，在对方不想听的时候，再多的言语都无济于事。其实我们成年人也是一样的，当领导批评我们的时候，我们也不是立马就能接受的。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至少心理是抗拒的吧，除非铁证摆在面前。
这次家长会后，我开始认真考虑分科的事情，在孩子人生的转折点，在他还没有能力作出选择的时候。作为一名“学渣”的家长，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他走好下面的路。
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我心里有了答案。但我不能直接把结果告诉他，如果我直接告诉他，你应该学什么，应该怎么做，他会觉得是我帮他选择的，他不认为这是他自己想做的事情，从而用完成任务的心态去完成，效果不一定好。况且，儿子已经16岁了，他应该学会选择，学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和儿子有了一次长谈，我问他关于分科的想法，他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他的迷茫。他说文科理科都不好，不知道选什么。我说，以你现在的成绩，如果不努力肯定考不上好大学的。他思索了一下，说，老妈，我想考别的。这小子，不想努力，还想走捷径。我问他，那你想考什么呢。他随手翻了翻学校发的分科手册说，那就学传媒吧。我反问他，你了解传媒是做什么的吗？不知道，儿子摇了摇头。不了解你就作了决定，我有点不满了，你认真了解一下传媒具体是做什么的，再决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学。儿子这才开始认真看手册，说，妈妈，我不学传媒了。我笑了，你想学我也没钱给你学呢。要不你就学体育，我试探地问他，儿子喜欢运动，个子又很高，也是一块学体育的好苗子。不行，学体育太累了，我们学校那些体育生每天早上很早就开始跑步，晚上也要跑，好累呀，儿子又不愿意吃苦。我苦笑了一下，对他说，这个时候吃点苦是值得的，人总该为自己的梦想拼搏一把。儿子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那我学美术吧。终于到正题了，我松了一口气，其实我心里想的也是让他选体育和美术专业。那你了解美术吗，知道要考哪几门课程，学校是怎么安排学习的。听说还要集训，连续画几个月，很辛苦的。我故意问他，这次他没有出声，脸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正好有朋友开的培训班有素描的课程，我马上安排儿子参加了第一次的学习，这次儿子没有抗拒。画画的时候很认真，坐的很端正，也没有像平时写作业那样，东看看西瞅瞅。也许真的是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做的事情，就拿儿子来说，画画就是能让他安静下来的一种方式吧。
就这样，我们踏上了艺考这条艰辛的求学之路，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我不知道，这条路选的是对还是不对，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无论如何，在高考这条路上，我不能放弃他。当儿子画画的时候，我尤其喜欢看他的侧影，那微微上扬的唇角，专注的眼神，是那么执著，那么美。
写于2018年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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