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两点,我跟郭从网吧出来,天上正是细雨绵绵,还未来得及抱怨,忽卷起一阵妖风,妖风顺着衣领间空隙,钻进衣服里,霎时冻的哆嗦连连。郭颤声道:“天色已晚,这外面又是冷的怕人,何不寻一浴场泡个澡去再睡到天亮?”我听完连忙答应。
坐车前往某一老浴场,浴场内灯光阴暗,前台处有一男一女坐着聊天,女人显得胖,又裹着厚厚的黑色棉衣,乍一见到,仿佛一头黑熊卧在椅子里,在把玩着手机。男人却瘦,一边跟女人聊着天眼珠一边滴溜溜的打着转。
我们刚踏入内,男人眼珠便定了焦,手持两双拖鞋向我们走来,嘴角挂笑,道:“二位爷泡澡罢,来,先换个鞋吧。”男人搓着双手“其实我这不止洗澡,按摩捏脚刮痧都是有的,爷要是有兴趣,可以去三楼瞧瞧,新来的技师,手艺棒!”
我们笑笑不说话,领了手牌便往里走,期间女人未从手机上抬起过眼。
进了更衣室,里面倒是不小,放着大概300来号衣柜,中间还摆了两台老虎机,老板也是精明,在顾客脱衣服时候,还不忘在其身上捞上两把。
显然是夜已深,浴室里就我和郭,搓澡师傅也不见人影,就一看管的人沉默坐在更衣室里,双手捧杯,脑袋耷拉,偶尔抬起头,眼睛却是睁得老大,也不知是望到了什么。
环顾浴室,更觉得这浴场是有些年头,四面墙壁墙皮都有些脱落,浴池周围原本白色的池壁也变得熏黄,淋浴的喷头也有两个不见了踪影,处处透露出久经岁月后的痕迹。浴池水很是浑浊,但冻狠的我两也想不了太多,急忙钻进水里,水温尚可,热水覆盖全身时,好不刺激,忍不住长啊~了一声。
三言两语跟郭聊着,大多数时间我都是在倾听,听郭讲着庐州市某家豪华的洗浴场所服务多好,女人多水灵,价格又有多咋舌。我与郭是同事,又是老乡,平时交流并不多,两人赤条条泡在浴池里也是缘分,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家乡。
郭:“我以前两哥们也是有点狠(这是他的口头禅),说带我去洗澡,洗着洗着就洗到里面去了。”
我:“里面?你这话就有点深度了,是哪里面?”
郭:“嗨,还能是哪里面,那两人洗的快,洗完说去大厅休息,结果我上去了根本找不到他两人。”
我:“那是去了哪里啊。”
郭:“我也纳着闷呢,就来一个服务员,把我往楼上领。”
我:“是带你去楼上找他们两吧。”
郭:“你猜对了一半,他把我带到房间里,我看到一张床,就躺了下来,不一会竟然进来一女人。”
我:“这是要干那档子事了。”
郭:“可不是吗,我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也不知道,正想问她呢,她倒是利索,三两下就脱了个精光,我一看都惊呆了。”
我:“然后呢?然后呢?”
郭:“然后就做了啊,那女人还一个劲催我,说什么后面还有人等着。我弟弟从小享惯了娇贵,哪受得了这样催,更是出不来了。”
我:“那你咋办?”
郭:“只好劝着女人用嘴给弄出来了。外面的第一次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没了。”
我听完大笑不止。
洗完我们去了旁边的休息大厅,还未找地方躺好,便来一厮问道:“二位要不要捏个脚。”
我:“麻烦倒两杯水。”
那厮:“好嘞。”水送来后“二位要不要捏个脚。”
郭:“这哪有能充电的地方?”
那厮:“这个点能充电的地儿都被占光了,二位要不捏个脚吧。”
郭:“不捏。”
那厮讪讪而归。
与郭聊了一会,郭便睡罢。我却难以入睡,我喜静,大厅里却呼噜声连连,抑扬顿挫,个个鼻息如雷,“那厮”还在看着某抗日神剧,声音传到我这能听的明明白白,各种声音混在一块,成了一顿大杂烩,嘈嘈杂杂,更加使得难以入睡。
看了下手机,已是三点一刻,极为疲乏,意识都已开始模糊,我闭上双眼,却仍是无法入眠。
右边的呼噜声很有气势,响声震天,中间换气间隔大约是2.52秒,先由一声轻哼起始,1秒过后便是猛的一声呼声,我甚至能想象出扁桃体在他喉咙里的剧烈颤动。呼声结束,停顿0.5秒,又以连串噜噜声结束,这是吸气时候,也是下一回合的开始;后面的一位发出的呼噜声倒不是很响,却有一种沉重感,呼出时大概2秒,声音低沉,音调平兀,呼出后,也是长达2秒多寂静。这倒算得上是个安稳的呼噜声,我暗想。
正当我逐渐习惯,被困意逼得快要入眠时,后面又新来两人,两人很快入眠,其中一人默默无声,另一位却得惊为天人了。他打起的呼噜实在生平首听,先是吸气,他是由嘴吸气,吸气时竟还发出了口哨声,实为罕听。呼声就可怕了,他应是感上了风寒,鼻涕在鼻中堵塞,这可难坏了他吐气,只听他发出极尖的“嗯……嗯……”声,若要比出个恰当的比喻,便就像便秘使劲时发出的声音,又像是遭受了某种极大的痛苦,1.8235秒过后,像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发出了极为惊人的一声哼声,哼声连绵不绝,振聋发聩,宛若惊雷。着时让我吃了一惊,相比之下,其他几位呼友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几次之后,我实在无法忍受,便睁开了眼,想瞧瞧到底哪方神圣打出的呼噜如此奇葩。
向后望去,大吃一惊!那哪里是人,分明是头黑野猪!大鼻子一颤一颤,鼻子两旁两根獠牙反射出银光,摄人心魄。再看野猪旁边,却是睡着一头大象!蒲扇大耳,大葱长鼻,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呼噜声。
我已是吓得面无血色了,忍住不敢出声,再向右边望去,好一只吊睛白额虎!嘴唇翻起,獠牙外漏,虎须颤颤巍巍,虎尾低垂在地。
我挣扎的爬起身,鞋也没穿就往外走,还不敢发出声响。路过前台,看抗日神剧的那厮还在看,屏幕上光线反射到他脸上,却是一副鹦鹉嘴脸。他抬头看我一眼,眼珠在眼眶里打了个旋,我一个激灵,不敢再去望他,低头连忙走过。
下去了楼,看管的人不见了踪影。也想不了太多,正想一股脑的就直接冲到外面时,抬头一看,门口站着一头黑熊跟一只猴子!还正聊着天!见我出来,猴子凑了过来:“这位爷,是需要什么服务吗?”
我哪敢接口,“啊”的一声大叫,头也不回的往三楼奔去。一上三楼,便听见一声声女人的叫声,不敢多想,正到处找着窗台时,后面传来一声娇吟:“这位爷,您是要做保健吗?”
回头一瞧,一只红皮狐狸,浓妆艳抹,身上套一半透明绿色长裙,脚穿黑色高跟鞋,正上下打量着我。
我一拍额头,心生绝望,看来今日是无处可逃了!
睁开眼,已是天亮,摸索到手机,显示时间上午10点35分,左边郭不见了踪影,想来是先走了,再看向右边,也是空无一人。后面倒还睡了一位,是个胖子,个头倒也高大。
脑袋有些晕,整理了下思路,便下去穿了衣服,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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