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以前养过一只狗子,因为抱回来的时候狗毛毛是黑色的,所以它的名字不可避免地俗称为小黑。没办法,谁让它没遇上个有文化的主子呢。
小黑很淘,总是把家里的鸡崽子吓得魂飞魄散,老母鸡为了护犊子,也总是跟它拼命。正所谓鸡飞狗跳,它俩擀上了。
那时候家里还有头猪,整天在猪圈里吃吃喝喝睡懒觉,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它越来越肥,越来越不想动,后来就直接睡在了猪槽旁,生怕为了口吃的还要消耗热量。
那时我还挺羡慕的,想着下辈子投胎就当头猪。直到我眼睁睁看着它惨死在尖刀之下,又变成香喷喷的红烧肉摆在餐桌上,我忽地打了个冷颤,然后敞开小腹品尝一圈,觉得做人还是挺好的,起码在食物链顶端,不怕被宰。
就是这头猪,小黑也不放过它。小黑个小,很容易就钻进栅栏里围着猪猪又蹦又跳。猪猪不理它,继续哼哼唧唧地做它的白日梦。小黑就跳到它软乎乎的胖身子上,像跳蹦蹦床一样蹦得可欢快了!
偶尔,小黑也会溜进去和猪猪一起睡,可能是怕冷,找毛毯取暖。
但小黑从来不吃猪食,从猪圈出来也会去河里游泳一圈才回家。这个家伙!有洁癖还能打滚儿?什么臭毛病?
每每我不屑地看着它,它总是很乖巧地蜷缩在我脚边,不声不响,却总拿余光打量我。有时候心情不好,最受不了它这种眼神,像是考试时被老师抓包,想骂人都觉得理亏。
小黑也贪吃。可能是被我惯的,因为我有啥吃的都会给它吃一点,尽管很多时候都是看它可怜才从嘴里吐出来的。
其实我很喜欢小动物,但是不喜欢养。怕麻烦,也怕分离。小黑是老妈从路边抱回来的,说我一个女孩子有个狗狗陪着能壮胆。
其实我很想说,你干脆把我嫁出去不是更放心了吗?但我没敢说,因为那会儿我才14岁。拥抱着放肆的青春,释放着放肆的心灵。
随之,小黑的青春期也来了。它甚至还长了几绺黄毛,在狗界里,也算时髦的了。
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小黑偷偷溜出去了。啥?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凌晨上厕所,没在狗宅看到它,毛毯也是撂在一旁的。
天亮后,我就在客厅里翘起二郎腿等着,随时准备开揍,过过当家长的瘾。
可是小黑居然不回来!让我好一顿等待,肚子都等饿了。先吃饱吧,这笔账总要清算!
傍晚,在我无数次偷偷瞄门缝之后,小黑终于回来了。但它是被人强抱回来的。
邻居解释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小黑对邻居家的小花狗动情了,舍不得回来。
呦呵!居然敢在我之前谈恋爱?够可以的呀!(原谅我忽略了狗子的保质期限)我揪着小黑同鞋的耳朵,有点悲愤又有点嫌弃地问它:“说说,是斗不过母鸡了?还是跳蹦蹦猪不好玩了?咋那么想不开要谈恋爱呢?真是狗脑子!一点智慧都没有!”
其实我很害怕小黑谈恋爱,那样我就连个吵架的人都没有了。
小黑低低地哀嚎了两声,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隔壁的小洋房。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也罢,放你自由吧。以后可别指望我帮你带狗崽!休想休想!
小黑又走了,好几天都没回来了。我看着空空的狗宅,怅然若失。想了想,还是把狗宅扔了吧,看着郁闷。
刚出门,小黑又被邻居拽回来了。邻居看见老妈,指责声声不断:“管好你家的土鳖狗,天天在我家吃了睡睡了吃,还调戏我家小花,狗不懂事,你是个人还能不懂事?栓起来,别再让它出来了!”
我没忍住插了一句,“小黑从来不出门,要不是你家花狗勾引,我家小黑能上你家去?”
邻居的脸色立马就不对了,老妈当场训了我一通,又好说歹说才把她送走。老妈看着小黑嘟囔着,“让你陪啊叶,你还跑到别人家陪母狗去了!我找绳子把你栓起来,看你怎么去浪!”
雷厉风行的老妈速度很快,找了根筷子粗的麻布绳子套住了小黑,又把绳子另一头扔给我牵着,“再管不住它,你也别回来了!”
我悻悻然不说话。
是夜,我把小黑栓在了楼梯扶手上就去梦周公。那晚居然梦见了很多很多的狗崽崽,粉粉团团的,超级可爱,狗狗们用舌头舔我的手指,痒痒的,然后就把自己笑醒了。
天已大亮,我擦擦嘴角的哈喇子,准备起身带小黑去方便。然后在狗宅,只看到了被咬断的绳子。我的小黑又溜了。
我记着老妈的话,还是得出门去找。它能去哪儿?十有八九是在隔壁花狗家。我刚想敲门,邻居阿姨正好开门,她见是我,便发来气急败坏的连环夺魂音:“我家小花呢?它在哪儿?是不是你家那狗把我家小花拐跑了?快把小花交出来!”
看这架势,小黑不在这儿呢。“阿姨,我家小黑也不见了。它俩估计私奔去了。”
阿姨看着我愣是呆了。“闺女,你知道私奔是啥意思吗?”
“知道,就是一男一女浪迹天涯啊!”我满不在乎地回答。没见过猪跑,还能没吃过猪肉?小看我了。不对,是小看现在这社会风气了。
“啧啧啧啧,你个姑娘家家的,书不好好读,学这些旁门左道,得叫你妈管着点你。”阿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这个阿姨,从来都只会贪小便宜编排别人。我妈吃了她不少的哑巴亏。听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家教不好呗!我得反击!我要报复!
“阿姨,你可别说我,若真要说起来,你女儿才是我的前辈,人家男朋友都有好几个!我还一个都没有呢!自愧不如啊!不信你可以问问肖哥哥,他是个老实人,又是优等生,他的话你总该信的吧?”
说完,我潇洒地转身就走,边走还边唱——我喜欢酸的甜,这就是真的我,青春期的我有一点点自恋………
小黑就这么跟花狗私奔了,再也没见过。唉!没能见证你的爱情,着实遗憾,好歹也让我旁观一下呀!可以学点经验不是?
下次不养动物了,太浪费感情。嗯,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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