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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以来,因为疫情原因,我们这里的活禽市场已经关闭,但商户还是可以在指定地点宰杀,每天早上拿来市场售卖,我们还是可以买到新鲜的活鸡来熬汤。
但不知何故,现在鸡汤的味道,远远比不上从前的香,可能是这些鸡们本身的体质发生了变化,因为它们吃的东西,玩的场所,生存的环境都变化了吧。
但有一个关于吃鸡的故事,如今读来,仍然香味四溢。
这个故事是关于方奶奶家的那只鸡。
一个春暖花开的夜里,黄鼠狼咬死了方奶奶家的一只鸡。
方奶奶心里很难过,正当下蛋的鸡,真可惜。又一想,方奶奶心里反而乐了,咬死了也好。
村上委托她给李老师做饭,李老师已经来一个月了,身居在这深山老林,肉的、鱼的买不到,只能吃上个山菜、鸡蛋。
黄鼠狼咬死了一只鸡,正好让李老师美美吃顿鸡肉,喝顿鸡汤。
第二天,李老师起床梳洗完毕,对方奶奶说,今天是双休日,要回县城里去看望妈妈。
方奶奶劝她吃罢鸡再走,李老师说,还要步行20里山路,才能搭上顺路汽车,要趁早赶路。
方奶奶只好匆忙给李老师打碗荷包蛋,填饱肚子,才送李老师出了门。
方奶奶送走李老师,回头烧了一锅水,掂出咬死的鸡,开始烫毛、拔毛、开膛、破肚。
6岁的小孙女花花蹲在旁边,瞧着奶奶杀鸡,眨巴着莹晶的大眼睛,问奶奶,鸡肉香吗?
奶奶说,香不香,你尝尝就知道了。
花花看到有鸡肉吃,高兴地直转圈圈。
方奶奶把鸡毛褪净,开膛完毕,掂起肥厚冒油的鸡,起身走进房里。
花花一直跟在奶奶屁股后面,盼望着奶奶赶紧给她做鸡吃。
但见奶奶把鸡放在竹篮里,寻了一根绳子拴住篮盘,提起竹篮又去到院里,走到水窖跟前,小心翼翼地把竹篮卸在了水窖里。
花花蹲在水窖旁边,眼巴巴地瞧着卸进水窖里的鸡,问奶奶,为什么要放进这里面呀?
奶奶一本正经地说,别急着馋嘴,等李老师回来再吃。
花花噘起小嘴,失望地走开了。
水窖,是山里人储存食用水的地方,年初,村上引来了山泉水,安上了吃水管,水窖就闲了下来。山里人没有电冰箱,往往把当日吃不着的食物,卸进水窖里作保鲜存藏。
第二天中午,奶奶坐在门外的山嘴上,面朝通往沟外的山路,直勾勾地望着远方,望啊望啊,眼涩酸了,揉一揉,接着望。
她想,过去来这儿的老师,有的来这儿一年,少者来一学期就飞了,李老师怎会只来一个月吗?
不会的。她见李老师的小皮箱还在房里呢。
奶奶直等到日头偏西,仍没见李老师回来,只好回家去做饭。
走进院里,抬头看见花花在水窖旁边趴着,小脑袋枕着水窖沿睡着了。奶奶慌脚了,哎哟哟地嚷叫着,跑过去把孙女儿抱起来。
花花嘴里还嘟噜着一条长长的涎水。
花花醒了,挤眨着腥松的睡眼,说,奶奶,我要吃鸡肉。
奶奶一迭声地说,中中,李老师一会儿就回来了,奶奶就做给你吃。
李老师没有回来,奶奶给花花炒了只鸡蛋,是杀鸡从肚里掏出来的那只。
星期一的早上,17个孩子按时到了校。学校就在奶奶家隔壁的一座旧房里。
孩子们没见到老师,依然很守规矩,读书的、写字的,没人吵闹。
因为他们入学的头一天,爸妈已经对他们说过,咱这儿穷,养不住老师,要听话,别惹老师生气,谁气跑了老师就是“祸害虫”。
孩子们都不愿当“祸害虫”。
奶奶依旧坐在门外的石嘴上,抬手打起眼罩,望着远远的那条山路。
将近中午,突然间,奶奶惊喜地自言自语说,回来了。急忙起身,朝房里的孩子兴冲冲地高声嚷道,李老师回来喽!
一群孩子如同丢失的鸡娃子,猛然听到鸡妈妈回来的喜讯,架起翅膀欢蹦乱跳起来。
花花听说李老师回来了,高兴地一溜小跑,向李老师飞去。趴嗒一声,跌了个嘴啃泥,顾不上啼哭,慌忙起身迎上前,拉住李老师的手,仰头兴致勃勃地说,奶奶等你回来吃鸡呢。
李老师甜蜜地笑了,说,好,谢谢奶奶。
奶奶迎李老师走进院里,慌忙跑到水窖跟前,扯起绳子拔竹篮。
满脸欢笑的奶奶,两手上下交替地拔着竹篮,刚把竹篮拔上水窖口,睁眼一看,惊愕地—屁骨蹲坐在地上。
篮子里的鸡已经腐烂,上边还爬着几只绿头苍蝇,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心里万般难过地说,李老师,真对不住啊。眼里含满了泪。
此景此情,使李老师禁不住心里阵阵发酸。
她蹲下身子,两手紧紧揽抱住奶奶的肩头,泣声地说,奶奶!是我不好,耽误了一天时间,您别再叫我李老师,叫我果儿,喊我闺女!是我昨天患了感冒没赶回来......奶奶的心意孙女儿领了,谢谢您!
说完,一只手抹着未干的眼泪,一只手拿着课本,急忙往教室里走去。
没尝到鸡肉的花花,撅着小嘴巴,上面快能挂个菜篮子了。
我是韩荆:《齐帆齐微刊》签约作者。非专业钢琴迷,每天运动,偶尔远游。深爱有温度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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