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画师：小麟子
有段时间，我特别焦虑，焦虑自己无法出人头地，焦虑我正在做的事情看不到结果，焦虑我的人生是不是就没了其他可能性……
焦虑像一头又臭又硬的苍蝇，嗡嗡嗡嗡地沿着既定的圆环轨道盘在我的头顶，挥不去，赶不走，打不掉，急的人又烦又燥，连呼吸一口都觉得空气里全是苍蝇屎的味道。
连带着那段时间，激素不稳定，痘痘此起彼伏，这一颗还没消下去，那一颗又冒出来，挑衅似的叫我面对镜子里的自己都失去了耐性，嘴里上火，嗓子冒烟，一觉醒来，话也说不了了。
憋得实在没办法了，我把问题甩给了老友群的朋友们：我又焦虑了怎么办。
“凉拌。”
“你哪天不焦虑了。”
“我也焦虑，想死，要不要一起。”
我……好吧，看到大家近况差不多，还能胡说八道，顿时轻松了不少。
问题一提出，八百年不联系的人也在群里讨论，闹哄哄地，大家一下拉近距离，开始了各自的长篇大论。
1
回我“凉拌”的朋友老三在群里说，19年刚买完房，房价就跌了，将近几十万的差价，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30年的房贷，每月一万多，他上楼都得扶着电梯间的扶手，生怕自己一个想不开，从楼上跳下去。
这事儿闹心还没闹完，20年疫情来了，全国上下都按下了暂停键，公司经营不善，未婚妻直接失业，刚买的房子像一座大山，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经历了一场疫情，老三所在的公司收益大不如从前，也开始降薪裁员……
老三说：“女朋友失业，我降薪那会儿，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可能怎么办，总不能说撂挑子，就不干了吧，只能硬扛下来，还别说，压力越大，动力越强，我俩也顾不上焦虑，她新找了家公司做项目咨询的，还不错，疫情稍微好点儿，我找朋友接了点私活儿，基本除了日常开销外，砍掉其余大花销，活得像两个原始人，省吃俭用了两年，才终于轻松了一口气，好在，危机已经度过去了。”
正为他庆幸，慨叹曲折蜿蜒的命运，那位调侃着要“同归于尽”的朋友大路子说，她这两年几乎经历了所有关于人性上的考验，父母忙着催婚，公司里招小人妒忌，到手的位置愣是被老板的某某顶了，男朋友劈腿，就连吃个饭，都碰掉了一颗牙，也不知道哪位幸运神光顾了她。
我问她，有没有哪一刻想到了放弃。大路子说，刚开始恨不得骂天骂地，遇见不好的事儿，就想冲上去怒吼一番，过了想骂人的冲动期，就开始摆烂、躺平，反正也就这样了。
再后来一想，老娘肤白貌美有钱有能力，还怕找不到好工作，还怕找不到男朋友？
去大理游玩了一圈，干脆辞了那份压榨的工作，又回大理租了个房子，种花养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赶上短视频的风口浪尖，拍拍视频，做起了自媒体。
我问她，那你现在还焦虑啥。她说，“焦虑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向我看齐。”得，还是我们的错了。
2
在经历了长达半年之久的精神折磨后，我在去年年底从重庆搬到北京，不为别的，就想换个城市生活。
轻易换城市确实有着高昂的成本代价，意味着你的人脉、关系网，你熟悉的一切，都将从头再来。我做出这个决定时，谁都没说，搬到北京后，才告知了家人、朋友。
自然，得到了一顿臭骂，家人觉得我荒唐无比，没有一丝一毫考虑过他们的感受，甚至远在离家三千公里外，若是遇到了事情，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朋友之中，有反对也有赞成的，反对的和家人差不多，认为跑的太远，平日里想见面都难，赞成的多数认为，人生是自由的，只要你觉得过得开心，过得快乐，就是跑到天涯海角，跑出地球、走向银河系都没关系。
我亦认同后者，在重庆的后半段日子，我过的极不开心，要说我在焦虑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如果日子一层不变，那么，我无法忍受亲眼看见自己的生命不是在蓬勃生长而是慢慢消亡。
我不知道来了北京后，焦虑也会出现吗？我不知道在新的环境里要面对更多未知和不确定吗？我不知道还是会出现崩溃、痛苦和新的烦恼吗？
我知道，全都知道，只是在那一刻我仍旧选择了离开。事实证明，当你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情时，即使会遇到新的困难、新的挫折、新的挑战和新的焦虑，你仍能鲜活有力的活着。
为什么？
因为知道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在把未知具体化、具象化。我在新的环境里，遇到了新的人、新的事情、碰撞出了一些新的理念和新的想法，激活了我对生命的尊重和渴望，能更加积极、努力的过好当下的每一个瞬间。
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3
山本耀司曾说过一句话：自己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碰撞上一些别的什么反弹回来，才会了解自己。
从前无法理解这句话，最了解自己的人不是自己吗？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就明白了。人要去经历，去发生、去与这个世界产生联结，当你走出去，而不是拘泥在自己的圈子里时，你才会遇到更好的自己。
某夜，朋友发来微信：你折腾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还把自己弄得负债累累，你又得到了什么？
我没有回复她，一个人想了很久，直到我问出开头那个问题，我才完善了答案。
是碰撞之后的自我完善和成长。很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单拎一个出来，都是一重挣脱不开的淤泥，紧紧裹缠着我的命运咽喉。
重度焦虑症、负债、生病，我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反复多次跌入人生低谷，像是平坦人生途中，天外砸来的飞石燃烧殆尽后，留下的一个深坑。
我在坑里徘徊、犹豫、停滞不前，甚至妄图就此消沉，不再谈什么梦想、理想。可正是有了这个坑的存在，我跌了一个巨大的跟头，摔得遍体鳞伤，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想往哪里走，知道每个决定的承担人是我自己，也知道了人生有无限的可能。
或许在朋友看来，我经历了这些到头来是一场空，毫无意义，真的没有意义吗？非也，我在这其间所锻炼出来的心志和重重磨砺下一次又一次的坚持、不放弃，比任何一段坦途都要惊心动魄，也比任何一段坦途收获的要多得多。
你看我还在原地，实际上我已经走了很远很远。而这段路途，隔着认知、隔着格局、隔着一个人半生经历。
我撞上了一个坑，我认识了我自己，看清了自己的糟污与底线，了解了人生的发展规律，知晓了不付出努力就没有收获，又岂是朋友一句一场空可以完结的？
我始终相信不惧人生的每一步，昂首阔步、大摇大摆地走下去，去坚持、去努力，一定能看到那个更好的自己和更好的人生。
共勉！
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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