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阿原和丈夫居住在淮海中路这一带老街的别墅里,这一带过去是法租界,梧桐树和洋楼林立的街道是它的特有,老式上海的弄堂别墅,充满艺术气息的商圈都是阿原很喜欢的。阿原的丈夫,早年走南闯北,最后在温州扎根经商,阿原是他的第二任妻子,自从娶了她,丈夫的生意便日渐红火起来积累了大量钱财。他视阿原为他的财神,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肯同她分离,他是个迷信的商人,四肢消瘦,面部骨骼有力的凸起,显得刻薄,但对阿原的生活有求必应,他很爱她,这爱的背后支撑他们的是富足闲适的生活,是平常人无法企及的生活,是阿原差一点想要逃走的生活。
一年中的十个月阿原和丈夫在这里度过,夏季高温的两个月他们会去温哥华市避暑,那里夏季气候宜人,丈夫在那里另买了一套别墅,他受不了上海夏季的闷热气候,每年都会按计划返回温哥华,呆到九月初再回来。这个夏季照旧,丈夫安排好了一切行程,机票预定、签证等等事项都一一敲定后,阿原却在临行前的两天改变了主意,她想留在上海,筹备她的画展事宜,这是她五年间第二次留在上海,上一次是母亲生病不得不暂留。丈夫对这个突然的变化感到很意外,从前她都是言听计从的,这一次却产生了独处的念头,丈夫心有疑问,却也没有多问。
阿原的生活在旁人看来是再舒适不过的了,她没有生育子女,丈夫的生意不需要她插手,大把的时间用来画画和做雕塑,筹备她的画展,为她私人的生活做准备。她身上没有那种为了生活操劳的疲惫感,而是时间沉淀下来的安静的散发柔和光芒的气息,她话不多,眼睛里总有一种浅浅的惊恐和坚定的气质,逢人便露出礼貌的带一点羞怯的微笑。对于丈夫,她从不多言,丈夫晚归她永远都是坐在她身旁安静盛饭的人,不啰嗦不管束,也从不在夜里打扰保姆,就是那样一个安静的女人。
她有一个情人,是秘密的,是教她作画的老师,留着细碎的胡渣,戴着眼镜,眼神里有如阿原一样坚定柔和的味道,这并不意味着她的婚姻不幸才出来寻欢,她只是恰巧的爱上了这个男人。他们除开有画画这个共同爱好之外,在精神上也保持着一种高度的相似性,他们从不谈论家庭琐碎,这是他们共同保持沉默的结果。在他身上,阿原找到了一种建立在生活之上的更高的精神需求,这需求曾在阿原的身体里无数次的出现,又无数次的被丈夫的观念压下去,就是这样的精神需求,迫使她一步步靠近这段关系,丈夫起初对此事全然不知,但她知道,这是一段再危险不过的关系,她应当收敛,她应当对丈夫报以婚姻的尊重,但她就是爱上了。他们从起初的一起喝咖啡,一起在丈夫不回家的深夜去她居住地附近吃宵夜,最后过渡到一起过夜、她喜欢他身体散发的荷尔蒙的味道,为这个味道一再的沉下去,他们一起开车旅行,在筹备画展的工作室里秘密会面,然后不断用谎言掩盖发生的事实,像烧掉一张纸那样,把灰烬都要埋入地下。
02
这次从丈夫的温哥华之行中脱离出来,对阿原来说是秘密的也是公之于众的,她的理由堂而皇之。在一年多的秘密时间里,她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一种完全可以将现实生活中得不到的东西全部填满的快乐,那种快乐全在眼睛里,带着担忧的快乐,是小心翼翼的,是非常秘密的进行的,和她在婚姻的快乐是两回事。时间推的越长,她便越不能只满足于这样秘密的进行,她预备把丈夫去温哥华的短暂空当拿出来同情人共度,是那种彻底的共度,早在丈夫计划回温哥华就做好了打算。
每个下午他们都沿着画室附近种满梧桐树的大街散步,把这条街也融进他们的画里,他们去距居住地不远的偏僻的景区作画,在那里过夜再返回,再回到他们各自的生活作短暂休息,又再度见面。她的画集由起先的风景和植物渐渐的出现了一些带有情感的,男人和女人,他们赤身裸体为对方擦拭身体,或者出现躺着的一对年轻男女,面对着一面镜子互相欣赏,一切带着情欲的比先前更浓郁的色彩出现在她的画作里,毫无掩饰的出现,就像在向丈夫明目张胆的炫耀一场恋情。
丈夫自温哥华返回家中半年左右,发现了妻子的变化,并在往后的妻子的画作中找到了曾隐藏在他生活中的妻子的秘密,这秘密完全的暴露在丈夫的眼睛之下。阿原对此不做辩驳,她承认这一切,甩开手来承认一切等待她丈夫的表决,但这个男人硬是撑下来闭口不谈此事,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那样继续过日子,他想到从前,她是他事业起步时唯一跟随他的女人,她给他带来过很多事业上的好运,她理应享有眼下一切的生活,包括她的出轨,他应当像个大人原谅孩子犯错那样,在心里一一都忍耐下来,他在等待她彻底的安下心来,这等待虽要经历波折,但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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