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面

作者: 落溪雨 | 来源:发表于2019-06-30 22:00 被阅读168次

    文/落溪雨

    1978年,是一个朦胧的普通而平凡的雨夜,母亲在这个夏夜里把我和哥哥姐姐四个叫到一起,我们起初以为母亲要为我们分配明天的农活,都有气无力地摊靠吃饭的饭桌上,在这张饭桌上我们吃了十几年的饭食,现在这张饭桌也像母亲一样开始变得年老体衰,被我们四个比以前重了好几倍的身体一靠,微微颤抖,母亲两只手在裤兜里不知找什么,大半天也不见她拿出什么来,只得焦急又耐心地等待她的发言和表现。大姐很快便没了耐心,先是脸上表示出不悦,然后就是两手往桌上一摊:妈,你到底有啥事嘛,这大半夜的下着雨睡觉多舒服啊。

    妈这才把遍布皱纹像枯藤般的两只手从那不知打了多少补丁的破抹布口袋里抽出来,但正是这只手养过三千多条肥猪,四五十条牛,上百头羊,当然我们家并没有办什么猪牛羊畜牧场,这只是一个普通农民为了在那些艰苦岁月里所做的一点微薄努力,这是截止目前她五十岁里的“微薄努力”那双手早已失去了她应有的真实面目。

    屋外的蝉声渐渐消失了,现在夜深了,快接近午夜,母亲尽量压低声音,她的声音沙哑难听,你会觉得她口里总像有一口吐不出来的痰卡在那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听她说话,你总是会很着急地想帮她把那口痰给弄出来,可往往也只是能着急的想想。

    “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我也知道,你们都愿意我这样做,趁今夜凉快,我和你爸商量好了,咱们把家分开。”母亲在说话之前用力咳了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的洪亮利落,手从兜里拽出几把门钥匙,这时父亲也拖拉着一双凉草鞋坐到我们旁边,他虽是一家之主,可是这个老实的庄稼人更愿意他的贤内助为他鞍前马后主持这个家的大事。

    “妈,我是不愿意的,我不想分家。”小哥很激动地看着母亲,希望他可以收回刚才所说的话。父亲在一旁很是欣慰的瞥了一眼母亲。

    “那妈准备怎么分?”大哥和姐姐两个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她们怕母亲为了刚才小哥那句话又断了分家的念头。

    “你们想怎么分?”母亲温和而又不失严肃的反问到,父亲在一旁沉默无言,他的左手搓着左脚,他的脚常年泡在土地里,以至于时常发痒,他一得空就会搓搓,时间长了就成了一个改不掉的恶习。小时候,我看着他搓,我也学着有模有样地搓起我的脚,这时他总是会笑着让我别学,从那以后他也会克制自己不在我们面前搓。

    “家里就两处房子,新房子是前两年刚修好的,面积虽没有老房子大,不过到时候年底雅玲过门我们俩个人倒也不打紧。”大哥不紧不慢地表达了他的意见,他上过几天学的,前两年也跑几个地方,听母亲说他去过沙漠,在那里差点出不来,我对此很是怀疑,一个见过广袤无垠的天地的人,或许应该是潇洒自在无拘无束的,可他浑身却只透露出“俗气”。

    “我和你爸也正如此打算,你结婚,那房子还不行,还得等半把个月请人粉一下墙,这样也显得体面些。”大哥为母亲为他考虑的如此周到而不停点头表示赞同。

    “那这样还分啥分嘛,这样住的空间还没以前大呢,都说嫁出去女儿泼出去水,我原本就指望个啥。”大姐说完就屁股一抬,转进里屋去睡了,可是这一夜她却再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她需要知道外面“会议”的具体结果和父母对她刚才的反应的表现,她反而显得更精神了,因为她要在二十几米开外的距离听到所有的谈话内容,常年累月形成的本能自然让她成为了一个顺风耳。

    “没出息的东西。”这是父亲在这饭桌上说的第一句话,声音低沉而愤怒,父亲在我形象中不怎么骂人,可是很爱骂大姐,不是有人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嘛,那他们这父女俩是咋回事呢,这个问题真的不知从何说起。估计是女儿出嫁了以后,女儿爱上了一个比父亲更爱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又恰恰不值得这份爱时,父亲就变得如此。

    那夜我们在睡觉之前把家分好了,大哥住到新屋去,那是一个两层的土胚房,一共有六间,下面四间,上面两间,连接上下楼的是一个木制的扶梯。而我们的老房子这下也得详细地划分,首先大姐家两个孩子,小哥,我,父亲母亲一共是是七个人,可老屋只有一层,而且除去厨房、柴房、猪牛羊圈,就剩下五个屋子,而有一个屋子又要堆放多余的猪牛羊草料,所以能放置床铺的就只有四个屋子了,我们七个人不得不住的拥挤一点,母亲给了大姐远离猪牛羊圈的两间房让她们母子三人住,然后父亲和小哥一人一间,我和母亲一间,我对此很是满意,因为我从小就是挨着母亲睡的,直到大姐把她的孩子带回来,两个老打架,然后不得不把他们分开,一个跟着大姐,一个跟着母亲,就这样,我就彻底地失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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