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在这深冬季节里突然想起了盛夏的知了。知了的学名叫蝉,可这样的叫法总多了些学究气,失去了自然的润色,生硬且毫无温度。
知了岁仅能生存短短的一季,但却是一个漫长、挣扎、充满危险的过程!知了产下的卵要在黑暗的地下历练四年之久,或许知了叫出的每一声都是对四年苦楚的宣泄吧!虽然地下四年暗无天日,但总归是平静安全的。真正的危险是从破土而出的那一刻开始,确切的说是在地上面露出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洞开始的。知了猴们至死估计也搞不懂人类为何如此聪明和残忍,竟如此轻易的发现了尚未脱离泥土的自己,然后兴奋的端上饭桌大快朵颐,对自己四年的痛苦毫无怜悯之心。
毕竟,人类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在食物链下面的任何生物都会成为上面的食物,这是自然法则。这种法则与童年结合起来的时候却成为了乐趣!
每逢盛夏,粘知了就成为每个暑假最为向往的事情,并不仅仅为了餐桌上多一盘油炸知了,更多的是那种尽情玩耍的兴致,虽然对于知了来说既残忍,又无奈。粘知了的装备非常简单,一跟长杆,一块面筋就足够了!长杆在农村自然是随处可见的,不过找到一根足够长还能灵活操纵的杆子还是多少有些难度的,更多的情况是用两根或者几根杆子拼接一下。然后就是制作面筋。抓一把面粉,在水中一遍遍的洗涤直至把所有的淀粉洗掉。这种面筋只要粘上知了,万万是逃脱不掉的。还要多备几块,有的知了会挣扎的异常激烈,如果面筋与长杆处粘的不结实的话,很有可能会被知了一块带着逃走的。粘住的知了我喜欢用长长的缝衣线穿起来,黑色的知了被白色的线串成一个大长串,扎眼中满满的成就感!
成熟的知了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僵硬,给人一种不易亲近的疏离感,而刚蜕皮出来的知了就另当别论了。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在村子的最东边。农忙季节的农人总会起个大早荷锄忙碌了,孩子们自然也起的很早。吃完饭后就早早来到学校。记得那是一夜暴雨后的清晨,有个同学到校很早,他在学校操场边上的梧桐树上找到了一只刚蜕皮成功的知了,嫩绿嫩绿的,煞是惹人喜欢。镶着绿边的禅意,晶莹剔透,油亮的一对黑眼珠,散发出新生命的勃勃生气!大家看到同学手里的知了,羡煞不已。自然也让我眼馋而嫉妒,暗下决心,在下一个雨季过后也要早早到校找寻一只属于自己的绿色的知了。可始终未能成功。
曹植在《蝉赋》中说:唯夫蝉之清素兮,潜厥类乎太阴。在盛阳之仲夏兮,始游豫乎芳林。实澹泊而寡欲兮,独怡乐而长吟。在他眼中,蝉无疑是清苦、孤傲、自得其乐的!每念及此,对“聒噪”的蝉声再无抵触之意,那是知了的生命乐章,一遍遍的在单调中讲述生命的意义!
孔子曰:夏虫不可语冰!我想语冰者亦不可妄论夏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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