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一书,断断续续一个月看完。看到书的中间部分,木心先生从生病、住院到离世,眼睛湿润了好几次。一个伟大的智者离开这个世界,他的读者粉丝——精神上的追随者们,产生了亲人离去般的悲伤。
看这本书之前,需要先看看《文学回忆录》或木心的其他书籍,以便了解木心的生平和他的文字。尤其书中有许多文学家和文学评论者对木心的评述,为阅读量如九牛一毛的我们,提供了多维度视角,丰富其内涵。
许多读者提起,看木心的书,有一种深深的关于阅读的自卑感。有的文字带来灵光,有的文字会因读不懂而停滞或忽略。有的文字,会激发人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相关书籍,奈何人生短暂时间有限,由此引起读者的“焦虑”和“自卑”。
当然,若读过先生的文字,相比“焦虑“和”自卑“,”谦逊“”笃定“”平淡“的心态更突出一些,这是木心先生的人格魅力之影响。这样的影响,反而让读者有一种”乐在当下“的豁达和清淡。我们的阅读量既少,更谈不上系统化。
在这本书里,公开了木心先生早期写给一个青年读者林慧宜的信。信里写道:“你喜欢看我的书,不要急于写读后感。将来你该写的是‘评论’。然要到你四五十岁时才适宜此类评论。你现在就要努力写作,写你自己的。“这是木心先生对读者的劝导。他还说,”不要等什么知识经验够了才写作,因为文思文笔是靠从小就训练起来。“
在曹立伟那篇写木心的文章里,提到先生在纽约的生活作息十分规律。早上六点起床,吃饭早餐,开始伏案写作至中午。会午休至一点半。起床接着写一下午,至傍晚。吃完晚饭,散步,回来继续写,常常至深夜。木心的房间,黑色的桌子,黑色的柜子,黑色的椅子,整个房间呈现幽远的深邃感,木心的灵感,得以在深邃中呈现。他对林慧宜说,“一本书看过后,至少要隔半年,重看起来才有新的感觉和发现。而像《卡拉马助夫兄弟们》这样的巨著,你的年龄,经历是不胜负荷的。你急于看西欧及俄罗斯的诗、散文、小说等,先看了再说,不要以为就此看懂了。“
“一支笔的成熟至少需要二十年不停不歇的磨练。“木心只身一人,对文学艺术赴汤蹈火,言传身教,给了林慧宜和读者们宝贵的教诲。
他的生命,完完全全奉献给艺术,因为“艺术广大已极,足以占有一个人。”也因为“不辜负艺术的教养”,渡过了一场漫长的劫难。在那场劫难里,他执老子的一念,“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但宁的《新生》给他启示,“每个人都经历过一段无望的爱情,爱在心里,死在心里。”他视纪德为知己,“担当人性中的最大可能”。
在《文学回忆录》的东方圣经篇章里,木心提到:“佛教是东方知识分子的底“。这个”底“,是根基,是底蕴,是天性纯良度,甚至可以说是宇宙观的起始。木心用他的一生,践行着“无我”和面对“无常”的生活哲学。他说,“退隐艺术家,呈现艺术“,放下了那个”我执“。我想他以自己的生活方式,得到“佛教为底”的感悟。在《文学回忆录》里,木心花了三章的篇幅讲《圣经》和耶稣,只花了一章讲佛学。他是侍奉美为真理的,意象之抽象也要具体化,对佛学不求甚解。
在木心的作品中,多次提到了“植物性”和“动物性”两词。他这样说道,“政治经济是动物性的、战术性的,文化艺术是植物性的、战略性的,看起来动物性作践着植物性,到头来植物性笼罩着动物性。”说到底,政治经济、文化艺术都是人类的文明产物,是人性中的双向发挥,是人性中的不同“牺牲”。动物性是真正牺牲人性,植物性,以人性的优点拯救人性的弱点。现代人,常常误解“精神”一词。“精神”,当是木心提的植物性一面,而惯用战术的人,把它当成一种“骁勇善战”的“不怕死”的夺取征服心理,是对“精神”的误解,也是“功利心“的伪装。这样的伪装下,无论面对多少知识和书,都是”执迷不悟“的”误解“。
在《木心纪念专号:温故》中,文学家们提起了文学研究和文学之间的区别关联。顾文豪在《文学是一场自我教育》文章中评论《文学回忆录》:“这不是一部旨在甄别文体源流、评第作者甲乙、备陈文章范式、采集文人故实的学院式‘文学史’。……“文学,不仅是言说的对象,更是庞大的智力场域。”道出了学院式研究和木心的自由式写作的天壤之别。具有普遍意义的学科知识研究,和具有个体化意义的智识思想之“悟”,同样可以对比。工具性思维,引诱我们通往知识的便捷的直通车,却悖离了“真正”的“识”“慧”之轨道。厚此薄彼,代价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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