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断章

【 四月. 断章 】

            一

我从何处来？是何许人？要往何处去？

每天，这个纠结于脑海里多年的问题，总是伴着我沾满迷茫的脚步，匆匆的掠过人头攒动的街头，追随川流不息的车流，弥散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

我伫立在四月的十字路口，看着它们漂浮在污浊不堪的空气中，粘附在静默不语的高墙上，独舞在燥热难安的漫漫长夜，永无尽期。

我曾想停下追问的脚步，却只是加快了它的速度和凌乱；我以为时间可以减轻心灵的负荷，然它却增加了欲望的重量；我以为金钱可以改变生活，它却纷扰了心智的安宁，我以为爱情可以抚慰渴望，它却烙下了痛苦的印记；我以为绘画可以通往美好，它却迷失在朝圣的路途。

于是，我唯有在漫无边际的孤独里坚忍，紧紧握住手中的这只鼠标，拼命地让大脑一直忙碌于思绪的组合和编排，在文字的空谷里听着自己灵魂的回音，用仅存的一点洞察力观望着这个永远处于混沌不清的世界。

            二

四月，在这座没有季节变化的城市，时光就这么不着痕迹的流逝着。

我依然习惯站在靠西的窗台默默眺望着这座城市，流动的或是静止的，喧嚣的或是安静的。

对面那座高耸的大厦已经交付使用，并有着一个气派的名字：三亚国际饭店，周边紧连着的是装潢考究的国际购物中心。远远望去，昏昏欲睡的广告招牌下，蝼蚁般的人群如剪影般的移动着，抑或走向繁华和喧闹，抑或走向荒芜和寂寞。

当天边最后一丝红晕消失殆尽，静默了一天的路灯，便悠悠苏醒了过来，伴随着五彩缤纷的霓虹在夜色中流离失所，一如少女般难以琢磨的心情。

只是，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一场视觉的盛宴，亦还是一场虚无的镜像？

而此刻，又有多只眼睛，亦如同我如此般迷茫的张望。

                  三

不动声色中告别了过往的种种纠结和缠绕。

镜子中的脸，颓废而迷失。你在向我昭示着什么吗？你可愿意驱除灵魂里种种罪恶，唤醒我的沉沉而睡的美好，为我找寻生命中最永恒的真？

记忆，如一张斑驳的画，未来，渺茫如一缕轻烟。梦想在选择中远去，誓言在微笑中死去。若能选择生命的轮回，我愿意化为一块无乐亦无忧的海石，沉寂在浩渺无波的深海。

纷扰红尘，有多少陌生是源于熟悉，有多少激情变成了冰冷？有多少美丽成为了憔悴，有多少繁华走向了荒芜？

愈发沉湎于文字。只因它能焚烧所有的念想，亦也能埋葬自己的心。

只是我不知道，文字内的宁静和忧郁，文字外的浮躁和明媚，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我。我除了不停的书写，记录着生命中的这一切起起落落，别无选择。

然后，心泪枯竭，无梦无歌。在幻觉的沼泽中深深地陷落。

四

逃离是最好的归宿。

从四月开始，逃离白天的一览无余，奔向夜晚神秘孤独的情调，独自呓语。

夜的声息繁复无边，在博海里安然游走，一遍遍读着那些沉郁忧伤的文字，方知心的世界，远比我所跋涉过的更为广阔和苍凉。

文字中，总有一种心绪，你无法触摸和读懂，总有一种念想，让你缠绵和抵达，总有一种精神，让你仰视和膜拜，总有一种梦想，让你憧憬和企及。

而当数年以后，白发如霜的你，若能读懂这文字里的渴望和深情，是否能念及我的苦痛和挣扎，想起其间的种种美好？

依稀间，我看到了你微笑的目光，澄澈如初，灿烂如昨。

我亦微笑，是的，不在彼时，就在此时。我将继续伏案疾书，用卑微的生命去温暖冰冷的流年，永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