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梁庆历十八年,梁帝萧策采纳卿相宋行舟的削藩之策,先以秦王违反大梁礼制为由收回其南海一郡,后又以淮安王欺上瞒下买官卖官为名,削去六县,一时间,各地藩王人人自危。
同年七月,淮安王勾结南地诸藩王,以“诛佞臣,清君侧”为由发动叛乱。南地五位藩王联合起兵,攻入京城,举朝震动。
而大殿之上,秦帝却无半丝惊慌,笑着问一旁站得笔直的青衣男子
“爱卿,待会他们要朕将你交出去,你说朕,是交还是不交?”
宋行舟行了一礼:“愿为陛下赴死。”
秦帝轻扣椅子扶手,语气淡然:“倒也用不着你赴死,这些乱臣贼子若胆敢踏入皇宫,便不能活着出去。”
淮安王踏进殿门,双眼瞪着宋兰亭似乎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要不是被这位宋相逼得人无路可走,谁没事闲得愿意提着脑袋起兵叛乱。
世人皆知,宋行舟年少登科,胸有大才,被国君赏识,入朝不过四年便拜为卿相,素有“狐狸智囊”之称。自他拜相,国库充盈,君权集中,深受帝王宠信。可偏偏为人又谦和有礼,两袖清风,满朝上下竟无人能弹劾他恃宠而骄。宋行舟若是个武将,皇帝大概还会忌惮其功高盖主,可偏偏是个滴水不漏的文臣,于是行事赏赐便越发没了顾忌。
举国上下,若说还有谁不把他放在眼里,大概只有明家那位了。
想到那个人,淮安王生生打了个冷战。他不敢再耽搁,当即命人将宋行舟捉起来,秦帝笑盈盈看着这一幕,没有半分正在被逼宫的感觉。
宋行舟被淮安王提在手里,偏头看着架在脖颈的寒刀也不害怕,只问他:“王爷,你可知叛国是何等大罪?”
淮安王咬牙切齿:“若不是你这个卑鄙小人挑拨,皇兄怎会下令削藩!”
宋行舟摊手,一脸无辜:“臣只是尽分内之职,难道王爷不希望国富民安吗,还是王爷天生反骨,见不得大梁日益昌盛?”
淮安王气得挥刀砍过去,宫门前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他听见喧闹声中有马蹄声起,像踩在鼓面,每一声都震慑人心。
一杆玄铁长枪自黑夜中破风而来,直直穿透他的胸口,他突地跪倒在地,瞪着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黑鬃大马飞跃入殿,明晚翻身而下,一身玄色铠甲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肃杀。她淡定将长枪拔出,鲜血飞溅在脸上,衬得她像夜间杀人如麻的妖魔。不出半刻钟,周围的反贼便被她的亲兵尽数拿下。
明晚从边塞归来,身上还留有雪花冷香。大概是风沙遮天,常年不见日光,她整张脸雪白得透明,明明是一双妖娆多情的桃花眼,却透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杀伐凛冽。
她朝梁帝行礼,嗓音低沉而黯哑:“臣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梁帝大笑,伸手虚扶:“爱卿从关塞回来如何能算迟。不知爱卿此次回京诛杀反贼,带回多少人马?”
她起身,如绢的墨发掠在唇角:“三千铁骑。”
梁帝感叹:“仅用三千铁骑便将反贼三万大军斩于马下,爱卿不愧是我大梁第一武将。”
藩王人多势众,若正面作战,难免殃及百姓,横生枝节,于是梁帝便想了这个法子,请君入瓮,一网打尽。藩王的兵力牵制了王朝大军,却独独漏算了镇守雁门关的明晚,诚然,谁能料到她竟只率三千精兵便能将三万人马击溃呢?
宋行舟被淮安王砍伤,流了一地血。明晚瞟了一眼,对旁边的副将说:“去看他死没死。”
宋行舟咳嗽一声,捂着伤口坐起来:“明将军素来英勇,但淮安王毕竟是皇亲国戚,你要杀人之前,是否应先征询皇上的意思?”
她居高临下打量他,语气颇为不屑:“百无一用是书生,满嘴废话,反贼难道不该死?”
宋行舟哼笑一声,声音也冷起来:“他该不该死是由皇上定夺,而非是你。”
明晚正拭擦长枪上的血迹,听闻此言,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冷冽了起来,怒气横生,转身就是一脚。可怜宋行舟被砍了一刀还能说话气人,却被明晚一脚踢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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