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微步

新年里见了不少老人，大家见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还活着，我太幸运了。”每位老人眼里都闪着泪光。是啊，大病初愈如同再生。坐月子也不过如此吧！

这两天满大街都是老人，老人们又恢复了活力。我体力不支，很长时间腿软。不过我很高兴，在病重期间休息了几天，又恢复了正常工作。朋友说我身体好，而我说这是时间的力量，凌波微步也不是一天两天练成的。

这时候我又想起一个作家的话，他说人生没有意义，我不敢苟同。人生虽然说不清道不明，某些时候还是有意义的。比如春节，我吃到了朋友送给我的土鸡，肘子，压肉。每一道菜都是美味，每一道菜都和家人一块吃的，看到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我觉得此时此刻就是有意义的。

《山海经》里说古时候很多稀有的怪物。这些怪物有些是好的，有些是不吉利的。古人把怪物想象成了外星人。要是放在现在，这些怪物都会被有些人当成餐桌上的菜。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愧对《山海经》的作者，还有口口相传的百姓们。把怪物吃进了肚子里，我们的文化就会消失一部分。我们的图腾也会走型变样，彻底没了精气神。《山海经》是我们祖先丰富的想象力，其中也可能有真正存在过的的神兽。它们曾经凌波微步，在山野中成为传说。

《山海经》不是我最早看的书，最早还是一个老人讲给我听的。他说：“远古时候的中华大地是世界中心，那时候我们人类还较为矇昧，只懂得生存竞争，缺乏安全感。不过也不能怪这些野人，活都活不下去，图腾就只能是这些野兽，只能祈祷它们别来吃他们。害怕才有震慑作用，这是人性使然，由不得自己。”

经过三年的时间，我们度过了口罩灾难。每个人都恢复了活力。我叫他们凌波微步。很旧没看电视的我，偶然打开电视，海南度假村早已订满。酒店更是一间难求。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喜悦，心也凌波微步了。

我是不爱休息的人，以前的同事叫我愣头青。我同意，有时候我真有点愣头青。我不是说休息不好，也许是心累，太过恐慌症发作了。只要休息就心慌，不管是手脚的，还是心的凌波微步都慢慢失去了。

我小时候特别希望有人走到我面前跟我说：“小家伙，看你骨骼精奇，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告诉你一个武功绝学。你以后一定会成为绝世高手啊！”多少年过去了，伯乐没出现，凌波微步没学成，就只能在湖边芦苇荡里喊着号子跑小碎步了。

今年的冬比去年冷，郊外的博湖冻住了。我带着我的小跟班荡漾在湖上。冰冻的结实，没有吱吱呀呀的声音。我拿出祖传的冰车，盘腿坐在上面，手拿两根铁棍。猛的一撑，冰车滑起来，整个身体都轻盈了。博湖本来是大的，当我与冰车越来越快，博湖变小了，身后的小跟班也变小了。只听见他在我身后大笑大叫：“哇，你越来越快了，你真棒，越来你也不是那么糟糕嘛！”我说这就叫“凌波微步”，人老心不老，他又笑了：“你不老啊，别倚老卖老，如果你老了，我不就更小了吗？”我说：“你长大啦，凌波微步也属于你……”

博湖的湖面上笑声一片，冰车的冰刀在冰面上发出“哧哧”的声音，似乎它也笑了。也许他明白，冰是水的季节，水是冰的味道。来年一切都会重生，包括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