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是一株小草,独自生长在那招摇山,山间常年雾气缭绕,少有人烟,偶有那小药童会上山采药,每每途经时,我都害怕他把我当作药材采了去咧。
我生于泥土,吸收日月精华而存,近日有幸修得化形,虽不知自己姓甚名谁,日子单一无趣了些,却也是乐得自在。
“小草,你可是又在梦游。”打趣我的便是我那好邻居,阿桂。承蒙他粗壮的身材和茂密的枝叶,才免去我受那风吹雨淋之苦,平日里没少受他编排。
“阿桂,我只是在想我究竟是何物罢了,你们都有爹有娘,这漫山遍野怕是都是你家亲戚,我却不识一人”我自叹道。
阿桂听罢骚包地抖了抖叶子,几朵桂花随之落在我形单影只的身影上:“小草,不是我狂妄,我桂家乃山中一大家,秋日浓时,谁人不识我桂树之名,未闻我桂花之香。有我庇佑,便是不知自己是谁,又何妨呢?”
阿桂说的也无错,日升日落,潮涨潮汐,而我,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是谁有这么重要么?谁又曾记挂我呢。
可,凡事却总有意外。
那日本是平常一午后,我与好友迷榖正在下赌注,赌的便是狌狌的第1520次求亲,是否会依然被拒之门外,狌狌对此表示很不满,并以将我俩连根拔起作为要挟,命令我们只可下注成功,说是怕晦气。
怎有如此胡搅蛮缠之人,依我个性,必是不服气的,正当理论之际,
那人来了。仿佛天人般,穿过重重雾霭,越过层层荆棘,着一身青衫,缠一袭丝带,明媚了春光,黯然了玉石。
初见君子,我心斐然。
“啊啊啊!”还未心动几瞬,眼见一只大手向我袭来,在临近化形之时葬送小命,我自是万万不情愿的。
恍然之间,皮肤纹路的触感从我叶片上传来,咦。原来不是摘我的么。
凑近些看,我竟发现他生得好看极了,比任何上过山的药童都要好看。青衫飘飘,容貌如画,黑曜石般闪耀的黑瞳,肌肤上有淡淡光泽流动,眼眸闪烁着琉璃光芒。
他微微蹲下,低垂着眼,说道:“祝余。招摇山中只此一株,生的么,还不错。”
他唤我祝余,我便是那叫“祝余”的物什吗,我有名字了?祝余祝余,比狌狌那斯要好听千倍百倍。
正当我得意之际,耳畔传来:“听闻食下后,便不惧百毒,不知可是真的?”他抿嘴一笑。
未曾想,生的如此好看,竟是如此恶趣味的么?
他站起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掸了掸衣袖,向林中走远:“我明日会再来看你的。”听闻他明日会来,不知怎的,我心中却有些异样感受,我望着他走远的方向,忘记了时间。
“小草,你可是又梦游了。这人心难猜,万不能信,这几日你将将化形,别要乱了心绪。”阿桂见我沉默,出言提醒道。
狌狌从阿桂身上纵身跃下:“老桂说的不无道理,莫要叫那好皮囊给骗了去。”我不知怎么的,心绪翻滚,方才明明是初次遇见,却像是相识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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