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四十一

原文

       古之忠臣、孝子，皆情为之也。胡忠简公劾秦桧，流窜海南，临归时，恋恋于黎倩。此与苏子卿娶胡妇相类。盖一意孤行之士，细行不矜。孔子所谓“观过知仁”，正此类也。乃朱子讥之云：“十年浮海一身轻，归对黎涡恰有情。世上无如人欲险，几人到此误平生?”高守村和云：“批鳞一疏死生轻，万死投荒尚有情。不学遁翁捧蓍草，甘心钳口自偷生。”

译注

       古时候的忠臣、孝子，都为情所困。胡忠简公弹劾秦桧，被流放海南，临老要归回的时候，对于黎族少女恋恋不舍。这与苏武娶了少数民族女子作妇人相类似。都是一意孤行的人，不拘小节。孔子所说的“看到他的过错才能知道他的仁义”，正是指的这些人。然而朱熹讥笑他说：：“十年浮海一身轻，归对黎涡恰有情。世上无如人欲险，几人到此误平生?”意思：十年官场沉浮却感觉一身轻松，要回归内地还对黎族的女子很有恋情。世上没有这样的人去历险，多少人到这偏僻的地方都耽误了一生？高为阜和他的诗：“批鳞一疏死生轻，万死投荒尚有情。不学遁翁捧蓍草，甘心钳口自偷生。”意思：直言犯上的一帖奏疏把死生看得很轻，冒着万死投奔到偏僻荒凉之地还有了感情。不学习遁隐的人为自己的命运卜算卜算，却甘心情愿沉默自我封闭苟且偷生。

       高为阜,字守村,铅山人。雍正丙午举人,历官姚安知府。有《守村诗稿》。

       古代起卦的方法，是使用蓍草。据说，蓍草一株百茎，一分为二，各有五十茎，而五十正是大衍之数，所以古人把蓍草看成神物。不过，一株蓍草生出百茎，并不容易。《史记·龟策列传》说：只有太平盛世之时，蓍草才可能生出百茎，茎长一丈。而且，这种蓍草上面会有青云覆盖，下面一定有神龟守护。这种蓍草当然难得，而俗世当中使用的蓍草，能有八十茎、八尺长，已经非常罕见，一般人起卦，能找到六十茎、六尺长的就不错了。《太平寰宇记》中提到，在齐州的临邑县东南五十里，有一个地方称为“蓍城”，传说这里生长一种神奇的蓍草，占卦十分灵验，作为贡品，每年贡进朝廷四十九副。揲蓍布爻成卦的过程非常复杂，其操作说起来颇费周折。南宋朱熹的《周易本义》中，开篇就讲“筮仪”，对整个过程讲解细致全面。卜筮的场所，称为“蓍室”，要求清洁安静。室内要有开向南面的窗子，房间中央摆放一张五尺长、三尺宽的木床，注意木床不能距离墙壁太近。卜筮所用的蓍草一共五十根，装在一只精美的盒子里，摆放在床面靠北的地方。在蓍草盒南边，摆放一块木板，宽一尺，长五尺。木板中间刻出两个明显的标记，彼此相距一尺，称为“大刻”。在两个大刻的西边，再做出三个小一点的标记，彼此相距五寸，称为“小刻”。木板南边摆放一只香炉，一只香盒，另外准备笔墨纸砚。卜筮之前，卜筮者衣冠整洁，面向北方，洗手焚香，致敬。如果是请别人代替卜筮，主人和卜筮者焚香之后，主人退立一旁，卜筮者站在床前，听主人告知卜问之事。然后卜筮者从盒中取出五十根蓍草，双手捧着，到香炉上熏过，口中祝念道：假尔泰筮有常，假尔泰筮有常。某官姓名，今以某事云云，未知可否。爰质所疑于神于灵，吉凶得失，悔吝忧虞，惟尔有神，尚明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