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岁月镀的膜,看清您掌纹的脉络。
——题记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爱上米与面。它们似乎是田野最初始化的味道,更是在简单佐料下刺入味觉深处的惊艳。它们可上敬天神,亦可下慰死者,恐是最具香气的记忆吧。
记忆中,儿时有一段时间,应该是九岁那年吧!祖母常来我家,尤其在春节前后,帮着忙上忙下。不知为何我却偏情有独钟中祖母亲亲手包的饺子。
洁白无瑕的薄面皮紧紧裹住饱满鲜香的馅,鼓胀起来,似一个个元宝。仔细一瞧,面皮上的指纹清晰可见,一定是祖母用灵巧的手,粘一粘再按一按,就画出的一朵朵小花。
不一会儿,水饺就起起伏伏翻腾在滚烫的开水中,说来也怪,如此饱满的鲜饺却没有一个在锅中露馅,反倒是带动透明的开水,染上了烟雾般白花花的纯色。
胖胖的祖母在厨房橘色的暖光下有说有笑,一边用大勺子搅动锅中的水,一边与过年的来客谈笑。从她十三岁的儿子,谈到她刚出生的孙女;从往年的春晚,谈到对新节目的期待。
橘红色晕满整个房间,暖气的温度,窗户的缝隙与新风的小呼声织出夜晚幸福的中国年。
饺子出锅的那一瞬间我近乎是将脸凑到盘子边,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滚烫的鲜香弥漫开来,我被烫得快流泪,却也不肯吐出来。
盘中的饺子冒着乳白的烟,再一看——呀!那饺子边缘上,还残留着细密的指纹呐!半透明的饺子皮上,祖母沧柔的指纹分明可见。后来顿悟,喜爱饺子也许是因为这串串清晰而温暖的脉络吧。
筷子夹起一个,饺子中的汤汁如水灌带,流到盘中。澄黄而油亮,鲜美又浓郁。轻轻一咬,汁水滴下来,肉馅也随之露出。粉红粉红的,还带着白菜的猪肉馅,最为鲜香,皮筋肉厚,一口塞入口中时,汁液漫开,铺满唇齿。
咖棕色的,裹着酸菜的牛肉馅,酸辣适中,口感极佳,酸菜是中等偏大的粒,又酸又脆,和牛肉碎一起拌入味觉深处;而深绿色的韭菜馅则要沾上祖母特制的油泼辣子和醋,三鲜饺得配上祖母牌海鲜酱油……
时光荏苒,祖母停在了2020,我们却要一直向前,不停地赶向星光。过年没有了祖母亲手包的水饺,而速冻水饺上,也再也看不到指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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