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_凡

我在东允山脚下开了间茶铺子，虽说也不过是木头茅草搭的简陋棚子，加上几张桌椅，但来的人却异常的多。上山下山的香客游人都爱来我这茶铺喝上一杯茶，歇歇脚。

我常向来往的客人打听些有趣的事，有时听得高兴，索性免了客人的茶水钱，所以每月的收入也只刚好够糊口罢了。

子南在村中私塾当先生，晚上挑灯夜读准备明年赴京赶考。我是不在意他是否能功成名就的，也并不觉得如今这日子有何不好，可他执意想考了功名让我衣食无忧，我自然不能给他泼冷水。

那日来了位衣着华丽的公子，模样很是英俊，打扮不似往来的游人香客，在我店里坐下点了杯粗茶，也不与人说话。在那坐了良久，那公子叫住我，“店家，可要听我讲故事？”

“公子既要讲，我当然要听。”我想着，这可真是个怪人。

“从前，有条小蛇，喜欢上了一个凡人，可是后来那凡人死了。小蛇修了妖道，化成人形，寻得那凡人转世，还与之结为夫妻。如今小蛇在山下开了间茶馆，就爱与人打听趣闻。”

“公子到底何许人？前来找我有何贵干？”听到这，我若再不听出他话里玄机，恐怕就是傻子了。

那公子竟大笑起来，“我不过换了副模样，你就不认得我了？”

“亦宥前辈？”那声音是他无疑了，只是没想到前辈竟下山来了，“前辈多年不曾出东允山，怎的今日找我来了？”

“不过是担心你这小妖不知凡人生活，露了什么不得了的马脚，前来看看。”

“前辈放心就是，我自当多加小心着。”说着，我重又沏了壶好茶，“前辈尝尝这人间的好茶，可合你喜好？”子南与城中府尹有些交情，这茶便是那府尹托人送来的，子南不懂品茶，我便带到茶馆中来以备万一。

前辈细品一番，“甚好甚好。”

“前辈若是喜欢，我这还有一些，前辈待会一并拿回山中吧。”我回后厨拿了茶叶，“刚才就想问，前辈怎会变换不同模样？这法术可能教教我？”虽是妖，可我却只能变换一个模样。

“这是魅术，我成妖之日便会，教不了你的。”

我略有失望，本想再变好看些呢。“我为何学不了魅术？”

“魅术是猫、狐用以蛊惑人心的法术，你是蛇，自然不会。”

“罢了罢了，前辈既然来看我，那我今日索性关了店，带前辈去城中看看。如何？”

“我此来不过是看看你，既已知道你过得不错，这就要回山中去了。你日后若有事，便去山中找我就是。”说罢，前辈起身将走。

正好有一队香客进了店，“那我改日再去拜访前辈。”

“也好。”前辈似还有话说，可我忙着招呼客人，并未留意，忙过之后，前辈早就不见踪影。

我总觉着前辈今日不止是看我是否过得好的，他定有其它事情瞒着我，可我一个小妖，除了说些趣事让他一笑，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也罢，改日上山再去问问前辈究竟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