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孩子跟我说今天语文老师布置了摘抄作业,主题是跟童年相关。她一脸谦虚地说:“妈妈你能给我推荐几篇么?” 我一脸真诚地回答:“这个主题好啊,其实你读过很多作家写的童年呢,比如林清玄的,比如贾平凹的。” 其实这些她都知道,她读过的比我还要多。只是她很想跟我分享这些点点滴滴。得到我的肯定后她就一蹦一跳回房间摘抄了。
过了个把钟头后,她又跑出来跟我说:“妈妈,我发现这些作家写的童年好像有几个共性,一是他们童年生活很穷苦,二是他们都住在有大庭院的房子,三是他们都养过各种宠物,四是他们都是大家庭,有很多兄弟姐妹和亲戚。" 我一边刷碗一边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她说得还真是有些道理呢。我不禁有点欣喜,表扬她不光会读书,而且会横向对比和总结了。
先说穷苦。就从我最喜欢的台湾作家林清玄说起吧,他写过一篇《散步去吃猪眼睛》,看了真让人泪目。文中讲的是他小时候和哥哥是吃番薯拌饭的乡下穷孩子,每每到市场口玩都很羡慕那些坐在长板凳上吃夜宵的人。他们俩总是站在远远的地方咽着口水,呆呆地看。后来哥哥想到好办法可以赚钱,他们秋天爬到山上去捡蝉壳,春天到甘蔗田里捉田鼠,有时捡破铜烂铁,他们把这些东西卖给需要的人或小贩,然后将一点一滴的收入攒在竹筒里。终于有一天带着竹筒里的钱去吃夜宵了。但是他们只能吃最最便宜的猪眼睛,却觉得那是说不出的美味,然后吹着口哨回家。
后来每当工作一段时间哥哥都会说我们去吃猪眼睛吧。他们会饶有兴致地在乡道上散步,会充满喜乐地辨别北极星的方向,会觉得聒噪的蛙鸣都甚是好听,只因为他们要散步去吃猪眼睛。这时兄弟俩吃猪眼睛看上去有些浪漫又很有仪式感,联接着彼此的情感。再后来,作者带自己的妻子去吃猪眼睛,回忆那虽然辛苦却色泽丰富的童年,还有一起长大的哥哥。
没错,作者的童年生活是有些清贫,但是正因为如此才有兄弟情深,为了当时相当遥远的梦想——吃夜宵,一起努力劳动一起攒钱,一起散步吃猪眼睛。这样的经历我们的孩子恐怕是没有机会经历和感受的。
再说院子,贾平凹在《月迹》里写中秋夜一群孩子在院子里等月亮、盼月亮、寻月亮。他说院子中央有一棵粗粗的桂树,疏疏的枝,疏疏的叶,桂花还没有开,却有了累累的骨朵儿。林青玄在《两只松鼠》里写道,我的园子里种了一棵高大的木瓜树,终年长满了木瓜,松鼠们总爱在阳光刚刚扑来的时候到我院子里吃木瓜。史铁生在《合欢树》里写道,有一年,人们终于又提到母亲,“到小院儿去看看吧,你妈种的那棵合欢树今年开花了!”
好像人人都有一个院子,或大或小,无论是乡下的院子,还是城里的院子,都满载着童年的回忆,看星星、追月亮、疯跑嬉闹、种花植树、摘瓜捡豆,这样的童年跟住在高楼里的童年的确有些不一样。更多了一份对自然万物的接触和对天地的敬畏。
然后说宠物,很多作家尤其爱养猫。老舍的《猫》入选小学语文部编教材,他说猫的性格实在有些古怪。冯骥才在《猫婆》里说他养了一只长毛波斯猫,叫蓝眼睛,很可惜后来走失了。季羡林养的第一只猫是狸猫,叫虎子,脾气暴烈如虎,他说岁月不饶人也不饶猫,虎子十四岁那年离开了人世。我想作家们爱猫写猫,一定是猫给了他们很多创作灵感。
最后说家庭成员多,那些回忆童年的文章里总是有那么多兄弟姐妹或亲戚。是啊,这种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氛围如今的独生子女是难以经历和体会的。
书桌一角转念我又一想,孩子说的这些共性其实不就是时代特征造就的吗?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生活方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童年。不妨看看千年前古人的童年,杨万里说儿童疾走追黄碟,飞入菜花无处寻。高鼎说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白居易说小娃撑小艇,偷菜白莲回。再将时光拉回到现在,今天孩子们的童年是怎样的?是周末在培训机构里上课吗?是眼花缭乱的网络游戏么?是学不完的才艺,考不完的级么?其实呢完全不是,即使这一代的孩子身上背负着更多的期望和压力,但是他们照样可以有多姿多彩的童年记忆。虽然没有太多的兄弟姐妹,但是可以约上邻里约上同学,三五成群要么郊野骑车,要么楼下踢球,还可以穿梭于各种博物馆跟古人对话,游走于美术馆开启美学教育,甚至走进剧院现场聆听一场音乐会。无论怎么过,童年都是一生中最值得怀念的,最值得着墨留下痕迹的。
以上就是今天关于童年的主题阅读以及衍生出来的亲子对话和思考。孩子的理解是局限和狭隘的,但那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她动脑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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