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老家的丧俗有点邪乎,当地人对死亡的观念让我胆寒,我跟着阿大见过一次当地作丧,没有讣告,丧不外传,套上白袍,来即是客。
那时候的村子里惺惺散散的约莫也只有七八十户,且大都还是平矮简陋的泥瓦房。泥坯子里难免生藻,日子久了,瓦缝间一丛丛藻物染的墙皮发霉,泥坯子被雨蚀的千疮百孔,干裂扭曲,远看似张张哭笑的脸,被绿藻浸染的发灰。
当时我去的时候已是深秋,加上昨夜大风,树头上什么也没剩下,任凭暗黄的落叶蜷缩在地上。我从百米外约莫能看清那户院子,院子大门的主构极其简陋,四根两米多长的木头叠成矩形,棺材板大小的木门用十多根食指粗的铆钉钉在一起,再刷上一层有股鱼腥味的可防虫蛀的黑色涂料,虫厌其味,我也不喜。那门檐高逾我头顶没有十公分,以致我过门前总有种会到碰头的感觉。两个外开门扇的正中间挂着块白布,后来我知道这白布也是从死者衣服上撕下来的。
大门正对着堂屋,院内没有隔影的门墙。四方大的院子中央铺上个草席垫子,死者双腿被麻绳栓住,胸口放一本黄历,十指交叉平躺在垫子上。我问阿大为什么人死都死了,脚还要被捆着,我话还没说完,阿大猛地回头死盯着我,又神经兮兮的冲着门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阿大的举动着实把我吓出一身冷汗,我没敢回头去看门外到底有什么。后来当地一个老人告诉我,死人的尸首必须正对着前门,左拇指必须压在右拇指之上,说是为了阴气盖住阳气,让死者赶快离家上路,莫要再对阳人纠缠。
死者身后不远处燃着丛篝火,时不时的有人往里面撒一把白花花的纸钱,未燃尽的纸屑随风而起,落到尸体上,也没人敢拂。院子四周到处摆满了作丧的纸人、纸轿、纸马,看的人心里发毛。当地实行土葬,人死了之后必须得埋到自家的田里,长此以往,每到开了春,油菜花就会开满每个坟头。
穿过院子就是堂屋,屋子要比院子还矮上十公分。屋子昏暗,终年散发着一股发霉的腐臭味。棺材架在屋里,四周点着蜡烛,棺材前挂着幅闭着眼的遗像,那遗像是死后才拍的。一群人披麻戴孝,围着棺材又哭又喊。
我和阿大正打算离开,一条腿还没来得及迈过黑框的木门,就被一个带着白帽男子拦了下来。
俯身贴在我耳边道
“快跑!一定要快跑!”
我不敢问个缘由。拽着阿大没命的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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