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真是一个极好的数字,程落落这样想着,并高兴的用她臃肿的手往嘴里塞上一把薯片。人体的细胞每七年一个轮回,七年后便是新的一个自己,而程洛洛第二个七年除了让她继而肥胖以外还有另外的寓意。像候鸟一样迁徙,随着爸爸工作的特殊性,她的谎言也能够延续下去。并不是因为吃的多而肥胖,而是生病时吃了带激素的药。
伴随着空气中的尘土味和夏末微微的炽热,程洛洛把自己措词的一套搬上了学校的讲台。讲到自己生病的段落程洛洛眼眶泛红,同情和善意铺天盖地的将她包裹,于是她稍稍的感受到了安全。王尔德说:“假如你给自己找了一个虚假的借口,过不久便会找到一百个,那也就同过去的你毫无二致了。”七年一个毫无二致的轮回。
十几岁的女生都迷恋的是粉色,程洛洛在初中的第一个朋友便是全身充满粉嫩气息的小处女,说话带了浓厚的儿化音。程洛洛自命不凡,从头到尾一身黑,却不知自己散发出来的不合群有多么浓重。
除了在校园里必要的社交外,周末程洛洛是谁都不想见的。一个人拿着城市地图,骑着单车往城市边缘踩。肥厚的肉给这项活动带来的一定的困难,但却意外的被身体的痛苦所取悦。汗水一朵朵溅起花的形状,急速跳动的心脏,和暮色渐沉的青空。程洛洛感觉自己半梦半醒,年老男人的腿毛一下没一下的蹭自己细嫩的腿,被肥胖掩盖的美丽躯壳。
小处女打来电话,在程洛洛灌掉一瓶可乐的凌晨一点。
“落落儿,我好难受,你能陪陪我吗?”
程洛洛本想的婉拒,在小处女报完地址后电话的嘟嘟里没来得及说出口。
小处女是抱着程洛洛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处女了,于是程洛洛面色凝重的想了一会,在心里面给她重新取了个代称,排骨精。嘴上倒是嗯嗯啊啊的一顿劝慰,事后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反而有点感谢小处女,呸,排骨精,让她知道这个城市的日出那么美。
程洛洛回去后在床上躺了一会,想了想为什么会答应排骨精的邀请,去别人家做客。一时心软吗,还是想看看别人的家庭。
第二天一大早排骨精便在程洛洛楼下喊她的名字,程洛洛只说了单元没有报楼层和房号,因为她觉得自己和排骨精还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出门时犹豫犹豫终还是把黑色T恤换成白T恤,程洛洛有点讨厌自己这样的小动作。
排骨精的家庭一派和谐,互相谦让也并不会让人感觉惺惺作态。程洛洛的羡慕带了嫉妒的意思,在洗手池边恶狠狠的挤了两下洗手液。
一切的好运仿佛都在程洛洛身边发生,但都与她没一点关系。国旗下讲话的优等生,排骨精告诉程洛洛那就是她的男朋友,临。似乎发着光一样的男生,干净笔挺的像玉兰树。排骨精倒是带着不满的接受着他的爱意。
想着排骨精说:“落落儿,再怎么样你也应该控制一下你的饮食儿”
深夜里的程洛洛突然厌倦了往胃里塞薯片灌可乐的动作。
程洛洛很喜欢自卑的感觉,这样更能感觉到临的优秀。程洛洛带点无耻的喜欢上了临,并把自己的肥胖和过往迅速的抛开。本来就是依赖努力填热量的肥胖,在规律饮食后逐渐的把美丽显露。
临开始注意她的眼光让程洛洛有点快乐。
这样的美丽不止被临发现,同样的还有她的父亲。
“活该被人操啊你,你那衣服穿了跟没穿有什么区别?本来就这么骚,装什么装?还要你妈为你丢了命?”酒气和粗暴的言语一起像她袭来。
熟悉你的人往往能把语言转化成很好的利剑,往薄弱的地方狠狠刺去。
程洛洛自以为肥胖能遮盖的丑事,被合租男人的性侵,母亲讨公道的路上被车碾死。再一次被提起,他的父亲独权的想要她用肥胖和丑陋来赎罪。从未想过程洛洛竟也是受害者,内心的荒凉甚至于撒哈拉的辽阔。
程洛洛感觉自己变成了蔡崇达笔下的母亲,一碗加了老鼠药的人参鸡汤就放在她的面前,端走的人是幻想出来的临。
程洛洛必须要和临坦白,她感觉自己变成了像父亲一样的赌徒,开始相信赌未为输。
临的肌肤果然如玉兰一样洁净,他说:“她和你比起来简直无聊透顶。”
程洛洛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夸赞,却还迎合上了身体。
像排骨精这样的女孩,程洛洛有点心疼,除了哭是什么都不会的,程洛洛都想给自己几个耳光让她解解气。今天晚上不会有排骨精的午夜邀请,也不会有城市的日出。
程洛洛看着身侧的临,盼望着下一个七年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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