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并不想刻意去挖掘那些有多么伟大的父爱,所以在我的笔下你们可能不会看到那些让人们讴歌的故事,我写的不过是存在于我脑海里一些琐碎记忆。
然而,我的蜕变,我的成长,我越来越好的模样,都离不开他。
01/ 误会是硕大无比的阻碍
上一年级的时候,我去隔壁家找小伙伴一起去上学,隔壁家的四婆姥就在人前大声说,你爸爸不喜欢你啊,你刚出生那会儿很爱哭,你还不会走路的时候他就经常打你呢,你妈妈没办法,就总是把你一个人锁在屋子里。
我当时心底里真的委屈,丢脸。眼泪已经涌在眼眶里,很想哭,很想哭。可我都没有哭。在别的孩子还在想着要穿花裙子的年纪,我就已经学会了假装微笑。
他们说,爸爸不喜欢我。
当时的我对这些人说的话是相信的。
幼时的我们,其实很容易就会相信那些旁人说的话,也许对他们来说,那只不过是茶余饭后拿来说笑的话,可是在我们看来,那就是天大的事情,绵密地缝入心里,千疮百孔。
小时候的我,对爸爸是畏怯的。我始终觉得,爸爸不喜欢我。每当我听到同龄的小伙伴说他们的爸爸对他们有多么亲昵的时候,我是真的羡慕。
我开始努力学习,每次考试一定拿前三名。我想,只要我成绩好了,爸爸就会喜欢我了,他就不会嫌弃我是个爱哭的孩子了。
02/喜欢生病
六年级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住了院。连续性的发烧,温度无论如何都降不下来。
对于很多人来说,生病或许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小时候的我其实一点也不讨厌生病。因为每次生病的时候,爸爸就会用他的下巴抵着我的额头来探测我的体温。他细碎的胡渣在我的额头上轻轻摩擦,痒痒的很舒服。
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我才能感受到他的亲近,才不会觉得我们之间是疏远的。
他骑着摩托车载我去医院,我在后座上捉紧他两侧的衣服,他让我把头靠在他的背上,这样就不会吹到风了。
医院里,实习的小护士把我的手背扎得生疼,爸爸低声埋怨她的不专业。我坐在病床上,一双腿垂着在半空中摇晃。
如果得到一种关怀必须付出一种代价,我想,我是心甘情愿的。
03/成长的孤僻症
过年的时候,爸爸带我去探亲。
那些面孔,微笑着,却很陌生,有着深深的距离感。而那样的距离感和爸爸给我的距离感是不同的。
我和爸爸的距离像是隔着一层朦胧的轻纱,有时候我看不清,可只要我伸出手一触碰,就能靠近他。而那些亲友和我的距离就像是隔着一条河,我既不会游泳,也不喜欢乘船,所以永远不会有交集。
我对这样的宴席是提不起兴趣的。我只坐在角落里,一直到宴会结束,除了问好以外再不曾和那些人多说一句话。
回到家的时候,爸爸看着我,竟有些语重心长地说:“囡囡,你不能总是那么腼腆啊,这样对你以后的人生不好。”
我的眼眸一阵闪烁,却突然觉得有些心酸,扁扁嘴,没说话。
爸爸是在意我的啊,可是,他真的不懂我。
对我来说,那些平日里毫无交集一年只见一次面的人,一点都不重要。我是真的提不起兴趣和他们周旋。
我也不喜欢将时间和精力耗在这些表面的逢迎上去谋取所谓的人脉。
我只愿意对我所在意的人付出。
04/任性而无所顾忌
高考那年,我没考好,分数线只上了三本。那时候心情很糟。一方面,三本的学院名声说出来不好听,另一方面,学费昂贵。
当时班上有不少同学和我一样考了三本院校,最后都屈服于学费,选择去读专科。
爸爸问我,想去哪里。
在此之前,我很少自己做决定,何况是选择大学这样的一件重大的事。
但爸爸让我自己决定。
我并没有太多的犹豫,直接说:“我想读本科。”
他也很平静,说:“好。”
我原本以为,他会全面给我分析现在的教育状况,就业形势,我应该如何选择学校自己专业才更合理,才更有利于我以后的发展。
但是并没有,他完完全全地支持我的决定,一点都没有插手。
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这就是长大的权利?原来我已经长大了吗?
人有的时候做决定是很不周全的,其实有很多需要去考虑的事情,但是那些事情乱成一团,我们解不开,所以自动忽视了,而后脑袋就变得空旷,仅存一个必须抵达的目的。
其实,我是自私的。我知道他希望我读师范专业,我知道这四年的学费对他来说会是一个沉重的负担,我知道他其实不希望我离家太远。但我还是把这些全部都过滤掉了。
到底什么事情才是重要的?到底怎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谁知道呢?
但其实只要他说一句,不同意。我立马就会妥协。但他纵容了我的任性,不存在一丝犹疑。
有些事必须自己亲身去经历,爸爸不可能一辈子帮我做决定,我自己的人生始终要我一个人走,不管这条道路有多么曲折,我会摔多少次跤,摔得又有多疼,这些都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05/交换心灵的过程
我和爸爸之间促膝长谈的时刻很少。我们常常是沉默着,好像在自顾自的干着自己的事情,偶一抬头,看到对方,亦是相视无话。
一颗心与另一颗心的交换,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有时候,不是你乐意,你情愿,一切就可以自然地变成你所想要的模样。
比起这样赤裸的面对面的交谈,我似乎和爸爸在电话里会聊得更多。
因为看不到他的眼睛,看不到他的神情,我就可以不必去在意那些一直以来悬在心上的怯懦,我可以从容而轻易地对他说出所有我心里想对他说的话。
爸爸曾经说,电话是个好东西。我想,这是没错的。
在电话里,永远不会过时的话题是吃饭,天气,生活费。
他总是问我在学校吃得好不好,问我还有没有钱花,跟我说天气变冷了要注意身体,多穿衣服,晚上盖好被子,不要着凉。
爸爸不是个时髦的人啊,还每次都说重复性的话,可我一点都不厌倦,只觉得温暖从心灵的浅溪上涓涓流过。
很多人年纪愈长就愈学会报喜不报忧,可我似乎有些任性,乱七八糟有的没的都跟他说。
越长大却越像个小孩子,希望得到他的夸赞,希望得到他的关怀。
或许,有时候什么都没想,我只是想跟他说说话而已。
我说,嘴巴里那颗年代久远的蛀牙闹别扭了,疼死了,疼得脸都肿了。
他叫我买止疼药;叫我千万不要拔牙,拔了会伤害到神经,继而牵连周围的牙齿;叫我少吃甜食,吃了之后一定得马上漱口……他就这么跟我磕叨了一个多小时。
我说,体育考试八百米跑得累死了,还差点不及格。
他笑,你从小就不爱运动,“笨拙猪”啦。
其实,也不是非得说这些。我也可以像在其他人面前一样,大谈理想,谈人生,谈那些深奥的哲理,谈优雅的诗和远方。爸爸懂得很多,什么话题都能聊得来。但我却尤其喜爱跟他闲扯这些小事,好像这样,我才是真实的我,爸爸也才是真实的他。
06/我们都需要仪式
七夕是爸爸的生日,很特别的日期,我从来不会忘记。恰逢是暑假,在家里,我第一次非常正式地亲自下厨了。生日宴,很老套的方式,但是我觉得很有意义。
只是过程不太顺利,最后还烧坏了妈妈的锅。不过还好,总体上还算是成功的。
我笑着说:“爸爸,生日快乐。”
爸爸也很开心,还破天荒地跟我说了谢谢。
爸爸的厨艺很好,口味也是极雕的,但他最后把饭菜都吃光了。
有时候,人们做一些事,说一些话,需要一个仪式。仪式给人庄重感,给人自信。哪怕心底早已风起云涌,但莽莽然说出来就会显得突兀。而恰恰仪式使人能够坦诚地表达自己。正如我,正如爸爸。
其实,他们都说,我和爸爸很像。沉稳,内敛。而彼此的缄默往往会联合扼杀所有内心的诉说和理解。
我始终心怀感激的是,他是我至亲之人,我们之间存在着与生俱来的羁绊和深沉的爱。哪怕相隔再遥远的距离,也始终牵着一条线,只要顺着那条线一直走,总有一天,能触碰到彼此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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