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嫁未敢忘忧国,决断更是胜丈夫
-------记许穆夫人
都知道中国历史上第一位伟大的爱国诗人是战国时期楚国三闾大夫屈原,他的浪漫主义巅峰之作《离骚》更是为国人熟知。但是,中国的第一位爱国诗人是一位女性,他的作品更是收入了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就不一定有多少人知道了。这位了不起的女性,就是春秋时期许国穆公的夫人,史称许穆夫人。
春秋时期,诸侯之间为了政治利益,往往通过联姻的方式,加强利益密切诸侯国之间的关系,即使贵为诸侯的女儿,也不得不把自己的幸福和国家的利益联系在一起,所不同的是,很多女性是被动的,而许穆夫人则早在闺中的时候,就富有远见地考虑过自己的婚姻和母国卫国的关系,提出齐国是卫国近邻,实力强大,和齐国联姻,卫国一旦有事,齐国可以成为有力的外援。虽然她的意见最终没有被看重丰厚聘礼的卫国国君他的哥哥卫懿公采纳,还是把她嫁给了远离卫国、势力更加弱小的许国许穆公。但其远见卓识,清醒地认识个人命运和国家兴亡的关系,远在昏聩的卫国国君之上。
即使出嫁许国,许穆夫人也时刻惦记自己的母国。这种思念不同于小女子的恋家,而是更着眼于对故国故土的热爱。《国风•卫风•竹竿》就是回忆未出嫁时在淇水垂钓的欢乐生活,“籊籊竹竿,以钓于淇”“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这种生活和乡土风景紧密联系在一起,虽脱不了小儿女嬉戏的痕迹,更多的是母国风情的回忆。可是,这种回忆又有什么用呢?春秋时期的诸侯之女,出嫁后是不能回母家的,除非婚姻破裂被逐回家,或亡国等重大事件发生。所以诗中说“岂不尔思?远莫致之”“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怎能不思念呢,女子出嫁远离父母兄弟,可是离家太远,无法回去。对故国的思念也只有通过想象来排解了。“淇水滺滺,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而想象回到家乡的许穆夫人驾着松柏木的小舟,在淇水之上畅游,“巧笑之瑳,佩玉之傩”,露出明媚的笑容,皓齿像洁白的玉石,佩戴美玉的身姿更加婀娜。
诸侯争霸,卫国国小势微,即使君主英明,在大国夹缝中生存也属不易。而当时的卫国君主卫懿公却是目光短浅,昏聩无能,可以想见,许穆夫人对自己的兄长是了解的,所以更加担心故国的安危,这种思念和担心到了整天忧心忡忡的地步。《邶风•泉水》写道:“有怀于卫,靡日不思”。许穆夫人甚至于想突破礼制约束,自己回到故国去,“娈彼诸姬,聊与之谋”,写的就是想和陪嫁的姐妹悄悄商量,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纾解愁肠。她大胆提议,我们把车轴旋紧,打上油,驾车回去,快马加鞭,很快就到卫国,应该也没有什么损害吧?“载脂载舝,还车言迈,遄臻于卫,不瑕有害。”
许穆夫人的担心很快被现实印证。卫懿公整天和一群鹤混在一起,甚至封鹤为将军,专门为养鹤征税,鹤的待遇超过士大夫,玩物误国,引起国人不满,北方的狄人趁机入侵,卫懿公战败被杀,卫国灭亡。
消息传到卫国,许穆公害怕连累自己,畏缩不敢出兵相救。艰苦游说无果,许穆夫人果断决定,和陪嫁到卫国的几个姬姓姐妹带上随从和物资,归国救卫。就是这样的行为,也被胆小的许穆公阻拦。许穆公派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官吏追赶许穆夫人的车队,劝说他们放弃救援行动,许穆夫人悲愤交加,写下了著名的诗篇《鄘风•载驰》: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秭且狂。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诗词的大意是:快马加鞭去吊唁卫侯,到了漕这个地方,许国的大夫们追上来阻拦,一点也不顾忌我心里的忧伤。他们说我的想法不好,其实我只是忠于我的内心,我不能跟你们回去,我的想法不能说不深远,也不能说不谨慎。虽然女子容易多情善感,但是许国大夫的行为也是太过幼稚和张狂。凭借大国保全卫国,这样的设想靠谁完成?你们众说纷纭都比不上我亲自去一趟。
许穆夫人坚信,自己的主张是正确的,自己的爱国之情不可阻挡,自己的才华和远见卓识,是庸俗和怯懦的大夫们不能理解的,无论什么力量,都不能改变自己的决定。
历史就这样,在许穆夫人坚强的意志面前改变了轨迹:齐桓公为许穆夫人的爱国之情所打动,齐桓公派公子无亏率三百辆战车三千甲士前往漕邑,宋、许等国也派人参战,打退了狄兵,收复了失地,卫国建立新都--楚丘(今滑县卫南坡),继位的文公励精图治轻徭薄税,使卫享国四百年。
正是——远嫁未敢忘忧国,决断更是胜丈夫
补记:许穆夫人远嫁许国,犹能力挽狂澜,救自己的母国于危亡。当初,若采纳许穆夫人(可惜历史没有留下她的名字)的建议,卫国和齐国联姻,许穆夫人的丈夫就是当时的齐桓公(春秋五霸之一),就是他,在卫国危难之时感于许穆夫人的爱国壮举,出手相救,保全卫国。一件儿女婚事,影响国家安危,历史进程,岂不令人感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