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外边的鸡鸣就响了起来,梁西席翻个身想继续睡,抓着被子的手却摸到了一把毛绒,惊得她直接坐了起来,就看见被子上的小花正盘睡着。
她小心翼翼地把胳膊从被子里抽出来,望了下门口,不知道是昨晚没有关严实门还是它们自己开的。另外三只小猫分别趴在门口和椅子上还有床头柜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梁西席的不适,小花从被子上挪了下来,直接躺在了梁西席的枕边。
梁西席伸手摸着毛,又接着睡了过去。
客厅里的古旭尧看了梁西席房间门一眼,转身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凌晨的风凉凉的,东方刚刚升起太阳的边角,月亮反而还当空。古旭尧拎着手里的纸钱,缓缓地朝着后山走去,露水擦得他裤子衣角潮乎乎地。
到了墓碑前,古旭尧双膝一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只眼睛雾气笼罩,连连吐出好几声“对不起”。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起身朝着山下走。
转弯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轻声说了句“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顺着门缝飘进来一阵阵饭香,梁西席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就听见身边的小猫们都喵喵的叫着跑了出去。
梁西席揉着眼睛出卧室,就看见古旭尧围着小围裙弯着腰在厨房做饭。
郭奶奶家的厨房是根据郭奶奶轮椅高度装修的,平常人站着做饭本是有些困难,在看着古旭尧高大的身躯,近乎半蹲地端着锅子,莫名的有些好笑。
正准备从口袋里掏手机拍下来的时候,才想起手机在床头没带在身上。
古旭尧转过头看着她,“怎么光脚?”
梁西席两只脚相互叠加在一起,不自在地搅动着,“不知道被小花它们弄到哪去了。”
“不找拖鞋还急着找手机?”
“啊?”梁西席一脸震惊地看着古旭尧,突然笑了出来,“你真的应该看看自己刚刚的样子多奇怪。”
古旭尧微微点头,“我已经想象到了。”
然后端着盘子朝着外边走,挥着手说,“把鞋子穿上吧。”
梁西席无精打采地落坐在沙发上,抬着两只脚晃着,“没影响的。”
古旭尧微微叹息一下转身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拿着梳子走过来,“头发挽起来吗?”
能偷得清闲,梁西席更是懒得动手,仰着头看着他。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古旭尧的笑容中隐藏着些许无奈,倒也是没说什么。
绕到沙发后面,轻轻地抓着一把长发搁置在手掌中,慢慢的梳顺,拿着皮绳随意地挽成了一个髻。
就在这时,郭奶奶推着轮椅从后园进来,望见两个人的动作,脸上笑眯眯的,“你俩这样,让我想到阿尧他爷爷还在的时候,他也常给我梳头发,梳得可比阿尧好多咯。”
梁西席和古旭尧对视了一眼,气氛不由地有些尴尬,梁西席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郭奶奶旁边,推着轮椅到餐桌前。
“郭奶奶您年轻的时候一定特别美吧?”
郭奶奶两个脸颊竟微微染上了红润,“不美不美,但是阿尧他爷爷很是喜欢呢。”
“情人眼里出西施。”
郭奶奶去洗手间洗手,餐厅里又留下两个人,梁西席走到门口拿鞋子穿,就看见古旭尧那双微微泥泞的鞋。
“你早上出门了吗?”
古旭尧显然没从刚刚的愣怔中反应过来,被这么一问,心像被蛰了一下,“出去晨练了。”
饭后,梁西席跟着郭奶奶到后园种菜,古旭尧留在屋子里收拾。
郭奶奶坐在轮椅上,轻轻地挥手指挥着,简单的浇了水后,郭奶奶递着手绢给梁西席,“小西席,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城里小伙子呢。”
梁西席愣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郭奶奶,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总觉得自己错了。”
“傻孩子呦,奶奶都知道。你们两个人啊,都没错,只是你们还年轻,承担不了这份负担罢了。”
“恩。”梁西席接着说,“郭奶奶,他……有没有说别的话啊。”
郭奶奶摇头,抚摸着梁西席的头,“小西席啊,奶奶走过的路比你走得多,有时候得不到的也许才是最好的,得到了却未必是好事。”
梁西席不懂,她还想问清楚的时候,古旭尧从后面走了过来,曲着身子过来推轮椅,目光转向梁西席的时候,带着笑意,“一会儿带你去逛逛?”
梁西席撇嘴,“这镇上我哪里没逛过,还要你带。”
“估计你还真没去过。”
“你们两个人哦,拌嘴这样子,就和小夫妻似的。”
梁西席面色一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倒古旭尧淡定,“西席还小着呢,您这么说她不好意思。”
“不小了不小了,我20的时候,都生两个孩子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梁西席竟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郭奶奶,您好可爱。”
郭奶奶摆着手,“老了老了,不和你们年轻人掺和了,你俩去逛吧。”说着就推着摇椅先走开了。
留下梁西席和古旭尧两个人愣在后院,梁西席看着满手的土,“我去洗手。”
两个人朝着小镇的另一端走,梁西席兴致缺缺地跟着,她在小镇上生活了十多年,不可能还存在着她不知道的地方。但是看着古旭尧反而兴趣十足的样子,又不好直接回绝。
等两个人停在一个小木屋前的时候,梁西席不免有些吃惊,她不记得有这个木屋的存在。
古旭尧转过头,缓缓地看了梁西席一眼,“这里以前是个土房,后来塌了,我几年前重新盖上的。”
“怪不得。”
古旭尧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率先进去,里面竟然是另一番天地。
看着看着,梁西席眼泪就掉了下来。
“别哭,这是好事。”
闻言,梁西席心中更是像被手捏着一般,说不出是疼还是酸,就是不好受。
木屋里面陈列着的都是她爸爸的画,有一些只是零碎的手稿,缺边缺角的倒也还算完整。梁西席捂着嘴止住呜咽,慢慢地走向前,用另一只手挨个抚摸着那些画,仿佛在摸着她爸爸的手。
“这些你是不是找了很久?”
“不是很久。”
那就还是很久了。梁西席也不说,古旭尧也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
好一会儿,梁西席平静下来,坐在古旭尧旁边的椅子上,双手交叉着看着古旭尧,“你越是这样,我会越是好奇你的目的。”
“图谋不轨谋财害命吗?”古旭尧笑着。
“不是。”梁西席嘴角一扯,“正是因为都不是,我才会更好奇你究竟想干什么。”
古旭尧一愣,放松着身体向椅背靠了过去,“也许有,也许没有。也许现在没有,也许将来会有。你,想听什么?”
气氛莫名的有些僵持,古旭尧注视着梁西席的眼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那就保持现状吧。”梁西席坦然,“谢谢你,留住了我爸爸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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