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一瞥

街头一瞥

我正在漫不经心地走着，无意识地看着公路两旁的商店，以及路边的摊点，想着老师出的作文题《街头一瞥》，觉得什么都不值得写……

      突然，一根长长的竹竿轻轻触碰了一下我手中的伞，我才清醒过来，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渔夫。我只匆匆地看了他一眼，可他的影像却清晰地留在我的脑海里。

        他穿着一身灰的确良衣，卷着袖子，裤管塞在靴筒里。靴子和衣服都沾染了灰色的塘泥——衣服上的看着不明显  ，靴子上倒是看得清晰。看得出，他洗过了手，洗过了鞋，但由于功夫不足，便留下了斑斑泥痕。他的褂子被一条粗白布从腰间围住，全身穿得算不上整齐，很随性，更加上他肩上扛着两根网竿子，又拉扯着他的衣领，那网竿子还水淋淋的，后面的网也没来得及收卷，半腐烂的树叶、草根什么的还零星地粘着网目，有的网目被展成一个平面的水糊住，像薄膜似的.……

          最使我难忘的，是他那激动、惶惑、痴心、满足的笑容。他慢慢地挪动脚步，美美地数着手中的钞票，足足有六、七张，我瞧见有一元面值的红色票子和两元的蓝色票子，其余的，没能看清。他一手紧紧捏住那叠钞票，一手在翻动，嘴唇翕张着，也许是注意到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用四分之一的目光斜睨了我一秒钟，便又盯住他手中的钱。嘴角挂着微笑，他的手也似乎有了眼力不到的内涵，他的肩膀也成了心灵的窗户。那些钱是他在这深秋的稍寒凉的天气里挣得的，是双手劳动换来的。是的，正因为如此，他才那样兴奋，仿佛世间上仅他一人存在。

          我想，此刻，他一定很满足：一会儿活蹦乱跳的鱼，转眼就变成了票子，现成的呢！他许是计划着回家后给老母亲买点营养品，给妻子、孩子做点什么。总之，他是很快活的！

            瞧他那得意的笑，叫我联想到了《百万富翁》中的店主，忽而又觉得这与那味儿有些不同。

          那人已经走过去了，我只匆匆地看了他一眼。然而，也许你不信，在某个时候，一秒钟所得，却比另一个时候一小时所得并不少哇！那位渔夫的那种神情，在我向他投去一瞥的当儿，委实在我的视网膜上感光了，留下了永久的记忆。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又有着怎样叫人过目不忘的神情呢，如果被哪位文人窥见了，不发狂才怪呢！

        （备注：这是30年前我读高中时写的一篇作文，近日，有家长说孩子没东西写，我回想当年我怎么有写不完的话；今日，邻居送我几条大鲫鱼，我想起了这篇作文。把它从作文本上搬到这里，不作改动，保持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