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味道

文.图/英歌h

都说“最美人间四月天”。这个四月天于我是一场夏春冬秋的变奏。三千公里的飞行，将我从江南的初夏空投到北国的初春，又一路列车继续北上，在草木萧索的“晚秋“中穿行，回到花似雪、雪似花的故乡山城。那一天在初绽的李花、梨花、樱花、桃花间，真的轻盈地跳跃着洁白的雪花。

家乡的味道

短袖长袖毛衣，经一路加装，此时的我已是羽绒裹身。季节的错乱，让人恍忽，常不知置身何处。行走于故乡的山水街巷，一切似曾相似，又如此陌生。于故乡，我早已是熟悉的陌生人。

最能勾起回忆的自然是那些市井的喧哗和熟悉的味道。

老城区一条河的两边，是早市，吆喝声一浪高过一浪，那是一幅故乡的《清明上河图》。农民和小商贩们就地摆开地摊，各色蔬菜水果饱满鲜润，刚出锅的杂合面大饼子、油炸糕、苏叶干粮、糖饼等香味扑鼻。卖猪肉的摊前摆只猪头，卖驴肉的摊旁立只开膛破肚的驴子，磨小豆腐的一圈一圈推着石磨。

正是山菜上市季节。市场上的主角便是各色山菜，大都叫得上名，像刺嫩芽、大叶芹、小根蒜、婆婆丁、刺拐棒、曲麻菜、蕨菜、猫爪子、柳蒿、猴腿儿、龙须菜……这些山野菜最通常最普遍的吃法，无外乎开水焯过，凉水浸透，攥出水份，炸点鸡蛋酱蘸着吃，又绿色又营养。所以这些天，过足了吃野菜的瘾。

家乡的味道

老弟带我去那家据说开得最久、最正宗的汤条店，吃了一大碗热乎乎的汤条，配以鸡蛋酱、土豆酱。老妹带我去那家回族商店，买了几块素鸡豆腐。柜台上摆放的都是曾经无数次勾起儿时馋虫的吃食，油茶面、酥饼、炉果等等。

家乡的味道
家乡的味道

我边走边吃着素鸡豆腐，却感觉不是熟悉的味道。那碗汤条亦是。我相信，所有那些能勾起我回忆的美食，再品味时都已变了味道。是食物本身的味道变了，还是我的味蕾变了？

与其说是想念那些美食，毋宁说是想念与这些美食相关的童年、少年往事。

游走于市井，看到那些鲜灵灵的山野菜，我想起小时候奶奶带着我漫山遍野采山菜、捡蘑菇的场景，想起那潺潺小溪、巍巍山脉、凛凛松风，还有一枝枝风中摇曳的野百合； 在那些磨小豆腐的、烙煎饼的、蒸粘豆包的、甩汤条的场景中，我无数次看到裹着小脚、穿着大襟袄、挽着发髻的奶奶忙碌的身影；闻着油茶面的香味，我仿佛看到奶奶正盘腿坐在炕上，端着大瓷碗，嘴唇轻轻地沿着碗边嘘着，一缕缕热气伴着香气在空气中升腾，渐渐模糊了奶奶的影像……

那些儿时的美味，承载的是记忆，是乡愁，弥久不散，与食物本身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