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知多少

梦里花落知多少

昨夜梦回嘉园。

站在曾经走过不知几遍的周溪桥上，周遭的景象虽依稀可辨却显得那么陌生。那幢黄色的周溪楼呢？东十三栋呢？地理楼呢？还有，晚自修结束后，那条笑语盈盈、身影绰绰的校园小径呢？

我竟然在梦境里都走不进去昔日那些熟悉的场景。记忆像玻璃碎片般，虽闪闪发光却不完整。醒来时凌晨三点，我一直发怔，不断咀嚼着梦境里的况味。看来是老了，最近的梦显示的都是过去的无声黑白，这是身体或者心理在提醒自己：你已不再年轻？

这些我都承认。只是对我的记忆来说，显得有些莫名的惆怅，所有经历过的事情，看过的影像，虽然不求刻骨铭心，但也不能如过眼烟云，让我站在梦境里失落？

于是想起不知哪一夜的周溪河畔的烧烤，不知哪一天爬象山，还有无数个跷课的上午和下午，年少的轻狂与无知……通通涌上心头。只是这些稍瞬即逝的记忆碎片，像水中月镜里花般，已不再具有生动的色彩。

2007年暑假我曾经回过一次嘉园，时隔六年。那一次我是从新大门（也就是月梅那边）走进去的。一进去我就蒙了，这是我曾就读的学校吗？中区的那几栋女生宿舍呢？过去的那些小山头呢？如今全被铲平建起高大的教学楼以及宽阔的广场。我的心有点慌，很不自在。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农民在耕犁不属于自己的土地一样。

直到我看到了久违的东十三栋！对，我的东十三栋！那片熟悉的土地，一下子又重新回到我的脚下。

晚上再进去，下起阵雨。走过雨水斑驳的校道，那条从田家炳教学楼旁经过一直穿过东区到达东十三栋的校道，如今道路两旁的树林长得郁郁葱葱。夏天的热气被雨水一点一点的消融，在灯火阑珊的地方，我的记忆却在一点一点的积聚……耳际的一丝凉风，头顶上相识的星空，依稀可辨的周溪河的低吟……如果我是诗人，那时一定会诗兴大发，可是我不想让自己酸掉大牙，赶紧走吧。

听说，其实东十三栋也早已拆了。如今，拈指可算熟悉的，只有那栋气派的田家炳教学楼，中区的曾宪梓教学楼是否健在？每到周末总在播放港台电影的德能会堂，以及它旁边的学校图书馆，对面的那个荷池，还有，叶帅雕像脚下那片每周一升旗、我们拍毕业照时的草地……除了这些，那幢高耸云天的钟楼，现代化的图书馆，我们毕业那年刚竣工的学生活动中心，还有活动中心后面许许多多的建筑物，都像新主人一样，与我这个旧嘉大人格格不入。

2016和2017年我都到过梅州，但我并没去看嘉园。不是没有时间，也没有任何借口。现实中的嘉园在蓬勃发展，一派生机。作为曾经的嘉大人（其实这个词已不合适），应该为母校的发展感到光荣，这是应该的。可是自从那一次的无可适从之后，曾经熟悉的嘉园，只能在梦境里艰难辨认了。突然想起曾看到过的一首诗：

记得当年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树梢鸟在叫。
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不知梦醒后，人事曾记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