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三径吐幽丛,
一夜玄霜坠碧空。
多少天涯未归客,
尽借篱落看秋风。
——唐寅《菊花》
霜降,秋天最后一个节气,它会带来秋天最深沉的寂寥,也会带来秋天最绚丽的颜色。
清晨在小路上行走,抬头仰望,还能记得路旁大树新芽初生的嫩绿,记得六月枝叶亭亭如盖的模样,如今疏黄浅褐上薄薄的白色印记,却在昭示着,像春和夏一样,秋也要离开了,它将用霜的语言,拉开告别的序幕。
不禁怅然,这世上唯一不可阻挡的是时间,它像一柄利刃,无声切开了一切的坚硬和柔软。
记忆中的霜,降在屋檐,降在地面,白茫茫一片,草木摇落露成霜,真的很美。
以前以为是寒露凝成霜,后来才知道,霜是空气中的水汽,遇到了零度以下的物体,直接凝华成的。
所以霜,是一个很美也很冷的名字。
在露和雪之间,霜比露冷冽,比雪温柔。寒霜一打,北风一吹,枝上叶片一个接一个纷纷沉入大地深处的梦湖。所有叶子的倔强、小草的眷恋,都会被季节决绝地带走,只消一阵冷风吹过,归尘归土,无牵无挂。霜,褪去了大地上许多鲜艳的色彩,草木落而山石显,那些不浮于表面的美好,更应该被看见。
秋愈走愈深,天越来越高远,树枝变得光秃秃的,草儿只剩下空空躯壳,世界渐渐清晰,坦荡。鸟儿们穿梭在枯枝间,互不打扰的惬意,流淌在波光粼粼的水面。
但也有植物在盼着霜降,深秋十月,银杏金黄,丹枫似火,秋菊傲霜,好柿成“霜”,一边是消散,一边是生成,霜,不只是萧瑟与颓败,也能带来艳丽的色彩,和成熟的甘甜。
霜一打,红叶仿佛听到了号角,迅速换上了华美的衣袍。一时间,满山溢彩流丹,美如朝霞。难怪有人说秋是第二个春。
树上的柿子更红了,更糯了,野枣儿也变了颜色,改了味道,更软了,更甜了。
果园里的干枝上,红彤彤的苹果压弯了腰,藏不住的丰收喜悦让它更漂亮了。
霜还会帮核桃脱掉外衣,也会帮栗子挣脱盔甲,在这个季节,种子要离开“壳”的保护去更远的地方了。
霜就是那个无情的推手,它把果实推向未知,推向不确定的远方,好在种子们并不害怕。因为它们知道,在瞬息万变的世界里,只有拥抱未知,奔赴将来,才可以真正地安顿自己。
今日霜降,望君安好,岁岁年年,年年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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