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啊,咱村子里来了个傻子,名唤阿三。”
隔壁的王姨娘每日吃完饭后便拉着我阿娘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唠唠嗑儿。这不,今日又不知打哪儿听来的消息,火急火燎地便要拉着我阿娘去看看。
午后的阳光总是那样的令人昏昏欲睡,懒洋洋的小猫咪困在阿娘的脚边,享受这温暖的日光浴。阿娘看着手里的活计,看看树荫下玩得不亦乐乎的我,又看看兴致勃勃的王姨娘,眼神飘忽着,拿不定主意。“哎呀,快,快走!”说着,王姨娘一把夺过阿娘手里的竹篮儿,走过来一张臂弯将我高高的抱起,我虽有不满,却也只是嘟囔了一声儿,便任由这她带我们去看看那阿三。
据说是在一个雾蒙蒙的清晨,村长家的新媳妇去河边洗衣物,眼见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往岸边靠近,那新媳妇倒也胆大,随手捡了根竹竿去杵那黑物,顺着水流拉近一看,险些晕了过去,只见是一个摸样甚好的男子,脸上分明有上伤,血渍倒教河水给冲干净了,那新媳妇缓过来神,赶忙大叫起来,“快来人啊,有人死啦!”许是这清晨太过沉寂,尖锐的叫喊声仿佛具有穿透力般,一下子便来了许多人。
村里人紧紧围着,一个个都手足无措的样子,甚而都没人敢上前看他是否还活着。不多时,村长领着村里的老郎中,一前一后赶忙过来了。拨开了人群,郎中颤巍巍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有挪了挪身子趴在他身上听了听他的心跳,紧张的脸色慢慢地舒缓开来,不疾不徐地说到:“还活着,还有救。”听完众人也松了口气,三三两两地各自回家去了。最后自是村长收留了他,怎料醒来后的他,愤怒而不甘地吼了声“三”便没了下文,村长询问他的姓名和来历,他也只当听不见,转而呆滞地念叨着“三,三,三……”村长见他这幅摸样甚是可怜,无奈之下便唤他为阿三。
“让一让,让一让”三姨娘的嗓门高,这一喊,围在村长家的姑娘们便都让了开来,我们一路走进了阿三的卧房,此时的阿三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仿佛在想什么事情。难怪村长家围的都是姑娘,这阿三确是比我们这儿的村夫长得好看多了,像是画本里的俏书生,却又比那书生多了几许英气。“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王姨娘似乎也是有些害羞,一贯又尖又高的嗓子竟生出了几分柔情,阿三只是木讷地望着她,摇了摇头。仍不罢休的王姨娘有问了几个问题,皆被无声摇头告终,便索然带着我们离去了。
阿三也就在这住了下来,平日里帮村长干点活计。倒也奇怪,村里那些烦人的事务到了阿三那儿,不一会儿便被处理的井井有条。村长对阿三愈发的另眼相看了,经常笑呵呵的说自己捡到宝了。
似乎,阿三并不傻。
几个月后,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常年在外打工的老王突然回来了。这老王,便是王姨娘的丈夫。王姨娘见自家丈夫回来了,高兴坏了,想是那东家今年提早放人回家过年哩!躺在床上,王姨娘就与丈夫津津乐道起村里的事来,自然就提到了阿三,一时兴起竟要带老王去看看,正好要去拜访村长。老王回来后一直沉默着,像是有什么心事儿,王姨娘只当他累着了,说着说着就熄灯睡了。天还没亮,老王从梦中惊醒过来,出了会儿神。看了看窗外白茫茫一片,像极了自己迷惘的未来,不由得叹了口气,又转头看了看熟睡中的王姨娘,便努力扬起嘴角,搂着自家婆娘兀自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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