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在四川江油的一片山林,这里是黑猪养殖基地。自出生起,我便爱上了这个地方。
阳光明媚的日子,我喜欢四处溜达。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哼着歌儿,我一会儿看看美丽的风景,一会儿和偶遇的同伴打招呼。新鲜的空气令我觉得神清气爽,早晨的露珠令我倍感赏心悦目。渴了就喝清凉的山泉水,饿了便吃槽里的纯粮食,累了便躺着晒太阳。无聊的时候,我会在山地上奔跑,用鼻子拱肥沃的土壤,或者逗那些小动物玩。
这样的日子简单而充实,舒适而惬意。但听老一辈的猪说,我们共同的名字叫“白玉黑”,因为是受自然之力、集天地精华而长成的,所以与普通家猪截然不同。当我们长到一定年龄,便会被送去屠宰。想到这,我既恐惧又担忧。
八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已长成了一头背腰浑圆、头大耳垂的黑猪,体质强健,膘肉稀少。既然注定要被宰掉,那我何不挣扎一番呢?顺从的结果是死,逃离的结果也是死,我要活出与众不同的自己。
我偷偷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我的好朋友,它一听到便大惊失色。
“千万别!被抓到会死得很惨!听说以前有猪试图逃走,被发现后立马被宰掉了!”
“难道猪就只能重复这样的命运吗?难道就没有成功的先例吗?难道我不该拥有更精彩的生活吗?……”
吵了一架后,我依然坚持己见。
侦查了几天,我发现在“禁地”的围栏下方,有一个大窟窿。不知道是方便人还是狗进出,反正我打算从这里逃出去。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我瞅着农庄的灯都灭了,同伴们都呼呼大睡,自己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猪窝,朝大窟窿走去。由于太紧张,我不小心撞倒了一把铁锹。这时我正好听到好朋友响亮而深沉的呼噜声。我冲它睡觉的地方望了望,周围黑漆漆的,只听到它的声音在催促我赶快走。
逃跑的过程很顺利。我从窟窿钻出去后,外面不远便是一条宽敞平整的水泥路。我走了一段,觉得又累又饿,便找了块隐蔽的灌木丛躺下睡了。
天很快亮了,我却无法光明正大地走,害怕被来往的人发现。于是只好走荆棘遍布的山路。
一天我被一个卡车司机发现了,他停下车,追了我好远。
就这样在外面流浪了三天,我又惊又怕,开始怀念在基地的美好时光。那里环境清幽,有吃有喝,没有外界的干扰,没有猛兽的侵袭,我们尽情地享受幸福的生活,一切宁静而和谐。
我开始往回走,百感交集。
经过大门口时我不幸被门卫发现了。于是全力奔跑起来,奔向那个大窟窿,奔离外面的凶险。这一路从未如此酣畅淋漓,自在洒脱。
门卫发现我在往基地里面跑就没有继续追,赶紧打电话给负责人,让他们全力排查每个漏洞。大窟窿被封了,其它一些小洞也被封了。
我又混入了猪群,除了我的好朋友外,并没有谁发现我曾离开过。
自此,我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并且安心地享受余生。我知道自己终会成为一道美味佳肴被送上餐桌,会因安全健康而被赞不绝口,会在时光的洪流中灰飞烟灭,可我曾经来过,为理想奋斗过,醒悟过。
我也因那次经历而明白了,猪,就是猪,不能好高骛远。“白玉黑”,非白即黑,非黑即白,不存在灰色地带;“生与死”,非生即死,非死即生,不如珍惜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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