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序:《鲁颂•閟宫》是《诗经》三百篇中最长的一篇。一般认为此诗为鲁僖公时奚斯所作,当作于僖公四年(公元前656年),其所写祭祀仪式即为僖公会八国之师伐楚凯旋后所举行之祭礼。
之一
圣母姜嫄肃閟宫①,生民后稷重躬农②。
稑穜稻秬使稼穑③,稙穉麦菽得化通④。
文武剪商征牧野⑤,伯禽执鲁始周公⑥。
龙旂承祀人虔恳⑦,升献骍牺飨祖宗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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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释〗閟(bì)宫:神秘的宫殿。指祭祀后稷母亲姜嫄的庙。閟,闭门也。
〖注〗①圣母姜嫄:姜嫄(yuán):周始祖后稷之母,后被尊为圣母。②生民:生育人。后稷(jì):周朝王族之始祖,名弃。善于种植各种粮食作物,被认为是开始种稷和麦的人。后稷,农官之名,弃曾为尧农官,被舜封为后稷,故曰后稷。躬:亲自;亲身。农:耕种;屯垦。③稑穜:两种作物,后种先熟曰“稑”,先种后熟曰“穜”,秬:犹黑黍。稼穑:耕种和收穫。泛指农业劳动。一山指农作物;庄稼。④稙稺(zhízhì):两种谷物,早种者曰“稙”,晚种者曰“稺”。菽:豆类作物。化通:通晓自然变化的妙道。⑤文武:周文王与周武王。剪商:灭商。牧野:古代地名。在殷纣王都朝歌南七十里,今河南省淇县南。周武王与反殷诸侯会师,大败纣军于此致商灭。⑥伯禽:文王之孙,周公旦长子,周武王之侄,周朝诸侯国鲁国第一任国君。时周公旦受封鲁国,但因周公旦在镐京辅佐周成王,故派伯禽代其受封鲁国。周公:周公旦,文王之子,武王之弟。⑦龙旌:画有龙的旗帜。有称天子仪仗之一。承祀:主持祭祀。也指继承帝位。虔恳:诚恳祈求。⑧升献:进献。骍牺:祭祀用的赤色的牺牲。飨:祭祀。
之二
先公皇祖肃神宫①,泰岳龟蒙逐大东②。
六辔膺惩披甲胄③,千车乘御列矛弓④。
夏屋笾豆飨馈荐⑤,新甫徂徕伐柏松⑥。
三寿作朋齐陟阜⑦,开疆拓土化周风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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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先公:对天子、诸侯祖先的尊称。皇祖:君主的祖父或远祖。神宫:此指閟宫。②泰岳:东岳泰山。龟蒙:龟山和蒙山的并称。均在山东省境内。二山连续,长约八十余里,其西北一段名龟山,东南名蒙山。大东:极东;东方较远之国。③六辔:辔(pèi)为御马的嚼子和缰绳。古代四马驾车,辕内两服马共两条缰绳,辕外两骖马各两条缰绳,故曰六辔。后以指称车马或驾驭车马。膺惩:打击和惩治。语出《诗•鲁颂•閟宫》:“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后以“膺惩”用作讨伐、惩罚之意。甲胄:铠甲和头盔。④乘御:驱使车马行进;驱使,役使。矛弓:矛和弓。古代每辆兵车上有两支矛,一长一短,用于不同距离的交锋。同时每辆兵车上有两张弓,一张常用,一张备用。⑤夏屋:大俎,大的食器。笾(biān):竹制的献祭容器。豆:木制的献祭容器。馈荐:谓进献牲醴黍稷。⑥新甫:山名,在今山东新泰西北。徂(cú)徕,山名,在今山东泰安东南。柏松:用于建宫庙之树木。⑦三寿作朋:古代常用的祝寿语。三寿,《养生经》:“上寿百二十,中寿百年,下寿八十。”犹上中下三等寿之人。作朋:《孔疏》謂“言‘作朋’者,謂常得賢人,僖公與之為朋。陟阜:峻岭。⑧周风:周朝的教化。
之三
天赐祉福祈閟宫①,孝孙有庆遂群萌②。
徐宅凫绎终绥抚③,蛮貊淮夷尽率从④。
台背黄发易儿齿⑤,鲁侯式燕颂周公⑥。
松桷路寝新庙奕⑦,咏自奚斯诗偈宏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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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祉福:福祉;幸福。閟宫:神庙。姜嫄神所依,故庙曰神宫。②孝孙:祭祖时对祖先的自称,犹指鲁僖公。庆:喜庆;祥瑞;福泽。遂:往;达。群萌:众民;百姓。萌,通“氓”。③徐:国名。宅:居处。凫、绎:二山名,凫山在今山东邹县西南,绎山在今邹县东南。④蛮貊(mò):泛指北方一些周王室控制外的民族。淮夷:淮水流域不受周王室控制的民族。率从:顺从;遵循。⑤台背黄发:黄发台背。皆高寿的象征。人老则白发变黄,故曰黄发。台,同“鲐”,鲐鱼背有黑纹,老人背有老人斑,如鲐鱼之纹,故云。儿齿:老人齿落后更生之齿。黄发、台背、儿齿,皆为表高寿之词。⑥鲁候:指鲁僖公。式燕:宴饮。周公:西周初期政治家,鲁之始祖。姓姬名旦,也称叔旦。文王子,武王弟,成王叔。辅武王灭商。武王崩,成王幼,周公摄政。东平武庚、管叔、蔡叔之叛。继而厘定典章、制度,復营洛邑为东都,作为统治中原的中心,天下臻于大治。后多作圣贤的典范。⑦桷(jué):方椽。路寝:指庙堂后面的寝殿。新庙:指閟宫。奕:高大美好貌。⑧奚斯:人名,鲁国大夫。诗偈:诗和偈。类似佛家偈颂的诗作。
《鲁颂•閟宫》原文:
閟宫有侐,实实枚枚。赫赫姜嫄,其德不回。上帝是依,无灾无害。弥月不迟,是生后稷。降之百福。黍稷重穋,稙穉菽麦。奄有下国,俾民稼穑。有稷有黍,有稻有秬。奄有下土,缵禹之绪。
后稷之孙,实维大王。居岐之阳,实始剪商。至于文武,缵大王之绪,致天之届,于牧之野。无贰无虞,上帝临女。敦商之旅,克咸厥功。王曰叔父,建尔元子,俾侯于鲁。大启尔宇,为周室辅。
乃命鲁公,俾侯于东。锡之山川,土田附庸。周公之孙,庄公之子。龙旂承祀。六辔耳耳。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享以骍牺,是飨是宜。降福既多,周公皇祖,亦其福女。
秋而载尝,夏而楅衡,白牡骍刚。牺尊将将,毛炰胾羹。笾豆大房,万舞洋洋。孝孙有庆。俾尔炽而昌,俾尔寿而臧。保彼东方,鲁邦是尝。不亏不崩,不震不腾。三寿作朋,如冈如陵。
公车千乘,朱英绿縢。二矛重弓。公徒三万,贝胄朱綅。烝徒增增,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俾尔昌而炽,俾尔寿而富。黄发台背,寿胥与试。俾尔昌而大,俾尔耆而艾。万有千岁,眉寿无有害。
泰山岩岩,鲁邦所詹。奄有龟蒙,遂荒大东。至于海邦,淮夷来同。莫不率从,鲁侯之功。
保有凫绎,遂荒徐宅。至于海邦,淮夷蛮貊。及彼南夷,莫不率从。莫敢不诺,鲁侯是若。
天锡公纯嘏,眉寿保鲁。居常与许,复周公之宇。鲁侯燕喜,令妻寿母。宜大夫庶士,邦国是有。既多受祉,黄发儿齿。
徂徠之松,新甫之柏。是断是度,是寻是尺。松桷有舄,路寝孔硕,新庙奕奕。奚斯所作,孔曼且硕,万民是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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