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麦收战场歌声朗 姑娘小伙心花放
站在穿心碾村中间的小山上看山川、河流、田园,以盘古山为核心的绵延起伏的群山茫茫苍苍,郁郁葱葱,风起,就像翻滚着黛青色波涛的海洋;远处山坳里的小片麦田就像镶嵌点缀在山石和碧玉上的黄金,闪闪发光;近处岭下的大块麦田就像被风吹皱的黄河水翻着黄色的波澜涌动荡漾;甜水河像美丽灵动的盘龙一样环绕拥抱着这有古老故事的村庄。又像玉带一样串起片片碧绿,片片金黄。农民盼望已久的麦收时节到了。
神奇的布谷鸟,每到芒种前后,几乎昼夜都能听到它的宏亮叫声:“播谷、播谷!快割麦!”,“赶快割吧!速速播谷!速速播谷!”
由于它昼夜不停地叫以至于嗓子叫破滴血,所以它又被称为啼血的杜鹃鸟。对人类虔诚而富有使命感。它不失时机地传播夏收夏种的信息,通知农人做好准备赶快投入收麦播种的战斗。
上大五更,青山被这种布谷鸟叫醒,接着又听见当、当、当……的敲钟声,生产队长用高亢而激动的声音吆喝着:“老少爷儿们,快起来割麦啦!布谷鸟嗓子都叫破了,这是最后一次集体劳动,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们上工,以后单干了,你们睡偏了头,睡肿了眼我也管不着了……”。
青山突然想起桃园村今天也是集体割麦,他计划着要去参加桃园村的集体劳动,让桃园村民都知道我李青山是老田家的准女婿,来个轰动效应。这样,老田家就不好意思再变化了。
他快速地穿衣起床、洗簌、照镜子梳头、推出自行车,把早已磨得锋利的镰刀夹在车后座上,说了一声:
“爹,我去割麦了!”
“地又不远,几步路就到了,你怎么还骑车儿呢?装洋蒜。早晚要把你老姨家的车子整零散。”
“我去桃园村割麦。”刚上车子又想起了什么,回屋翻找出来一只大哥给买的口琴,连同包裹的
红布装进口袋,他想等割麦间歇来个口琴独奏给大家露一手。
“这孩子,放着自家的麦子不割,胳膊肘往外拐,我白养你二十年,真是个白眼儿狼。”李老汉看到青山要去桃园儿割麦生气地嘟囔着。
“定亲了,不去帮忙,这上门儿女婿不上门儿,说不过去呀爹,你说呢?”青山说着挤挤眼吐了一下舌头抬腿上车欲走。
“臭小子别慌走,我问你割麦技术咋样?会捆麦不,会装车不,会扬场不,会剁垛不?”爹用和善而又严苛的目光盯着青山连珠炮似的问了一系列的问题。
“差、差爹差远了。”青山毫无自信地结结巴巴地说。
“你这些都不怎么样,你到桃园儿一干活,这裂嘴的包子~就露馅儿了。杆草捆老头儿~丢大人哩,人家还乐意让你做上门女婿?”李老汉嘲讽自己的儿子。
老爹一席话惊醒了梦中人。青山刚敲上车子的腿放了下来,像刚充满气的皮球拔掉了气米芯。慢慢地疲软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蹲在了地上。不能去又不甘心。
“爹,你说咋办呢?”青山仰着脸眯着眼睛问。
银山从主屋瘸着腿出来跟青山说:“咋办,磨刀不误砍柴工,跟着爹学学呗!”
他走到灶火门口跟爹说:“爹,我现在能走路了,这个麦天我在家做饭,你们两个师傅带徒弟去收麦种秋吧。”
割麦一般是要起五更的,早上凉爽,麦子露水打湿后不掉籽粒,麦子好捆绑,割麦效率高。
一老一小手持镰刀往麦地走去。大队部广播喇叭里播放着《丰收歌》:
麦浪滚滚闪金光,
棉田一片白茫茫。
……
东方由鱼肚白渐变成小鹅黄,橘子红,炉火红,日头还没有钻出山峦,但它已形成强烈的发射状的光柱露出初夏锋芒。微风吹来,青禾、麦子、和泥土混合的芳香。青山感到这麦收时节早上的空气格外新鲜。边走边深呼吸,精神倍儿爽。他兴高采烈地哼起歌儿来。脚边一个癞蛤蟆从草棵里蹦出来差一点儿被他踩在脚底下,垅上的青草和田里早秋的高粱、玉米嫩绿的叶子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露珠。
青山喜出望外地说:“爹,这农村也不错,就像书上看到的图画一样美。”
“让你干上半年,你就会有不一样的体会,就感觉不到美了。”
当他们走到地边时,地头已聚拢了很多人,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小跑步地往麦地赶。
队长说:“我讲两句,今年收麦计分儿还是外甥儿打灯笼~照舅(旧),按割麦的数量和质量评分儿,记工员要不停地转,严格监督,割得麦茬儿浅,干净,堆放整齐的加分儿,有谁像老母猪拉窝那样整得乱七八糟,要扣分儿,麦子是咱农民的黄金、命根儿,要做到颗粒归仓。就这吧,现在开始开镰割麦。”
社员们一阵说笑之后一字排开争先恐后地向着一个方向挥镰割麦。不一会儿距离就拉开了,像天上落下的雁阵一样,由“一字”变成了“人字”再由“人字”变成波浪形。每个人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再加上高音喇叭的鼓动,这宏大的场面中人人皆想显示一下各人的身手,中老年不服老;青壮年不服输;未婚男青年想在异性面前像孔雀开屏一样显摆显摆自己的英姿飒爽、强壮威猛;未婚女青年想让人赞一声:这姑娘美丽又能干,是把好手儿。
突然有人在喊:“加油干吧乡亲们,这是最后一次共同战斗了,以后像这样的场面就没有了,珍惜吧!”
小伙子们议论说:“以后单干了,左右没人说笑,那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多寂寞呀!”
“是呀,猛一拍儿还真不习惯哩。”
姑娘们不知谁起的头,跟着广播唱起歌来。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胜利歌声多么嘹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
青山是一个性情中人,他被大家的激情感染拿出口琴给姑娘们伴奏起来。
“好!”“好!”小伙子和姑娘们连连叫好。
常爱跟青山开玩笑的外号叫黄大炮的嫂子直起腰看着青山说:“这青山今天打扮得像个公子哥儿,这小头发梳的锃光瓦亮,蚂蚁拄双拐也难上去!”
“哈!”“哈!”“哈!”“哈!”……
“这恋爱的小伙子就是不一样,好像换了一个人儿。”
“青山,桃园儿那个漂亮姑娘等着你呢,你咋不去哩?”
“这个臭小子,人家说唱逗笑没耽误割麦,你吹口琴还割麦不,真是个疯子。” 青山爹摇摇头说。
……
常言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话有道理。在一片说笑声中麦子呼啦啦割倒了一大片。
姑娘们弯着蜂腰,娴熟轻盈的挥舞镰刀,好像在跳少数民族的舞蹈。眨眼间,一堆堆儿小麦已经整整齐齐地躺在麦垄里。她们麦色的脸上闪着纯洁快乐的光彩,淳朴自然得如同清泉明月。劳动的女人,是最美丽的,她们使这个世界变得深情款款、温柔迷人。
男人们伏下山般的脊背,轮开浑圆的铁般的臂膀,威猛地挥舞着镰刀,嘿、嘿、嘿!一片片小麦应声而倒。豆大的汗珠嘀嗒嘀嗒掉进软软的泥土里。
青山还没有李老汉割得快,李老汉割到头跟青山说:“三儿,割到头过来我教你捆麦子。”
“首先用两小撮绵软的麦子,这样(做示范)麦穗对麦穗挽成绳,这样,这样,抱一扑子麦子放上面,弄紧实,这样两头一拧把绳头揶在绳里就行了。你试试。”
青山灵巧得很,一学就会,一会儿就得心应手了。
第二天,青山听见布谷鸟叫就起床了,洗漱后就像心上长了草在院里转来转去。
“青山,你不要转了,转得我头晕,想去桃园儿就去吧!”李老汉说。
“爹,我咋想咋觉得不去桃园儿帮忙不合适。你让我去,那我就去了。”青山有台阶儿下了,慌忙去屋里推车子欲走。
“饭做好了,吃了再走吧!人家不知你去,不会做你的饭哩。饿着肚子干活没劲儿。”二哥笑笑说。
青山身披霞光,一路口哨一路歌地飞也似的来到了田家门口,下车儿一看,田园儿家铁将军把门儿,看来是干活去了,青山想,幸亏二哥让我吃了饭来,要不然干活干到晌午还不把我饿死了。门口守门儿的狗狗,已经熟悉了青山的味道,好像知道青山是他们家的上门女婿一样,亲热地摇头摆尾。青山说:“狗狗,带路去找主人去。”
狗狗乖乖地在前面带路,青山骑上车子,狗狗就跑着在前面引路,不一会儿在老田家自留地里找到了正在割麦的田园儿她爷儿俩。
“大伯,田园儿,你们怪早啊!”
“是青山来了,你咋不在家帮你爹收麦呀?”田老汉把手里的麦子放在地上直起腰笑着说。
“昨天帮爹收了一天麦,今天我爹让我来这边帮帮忙。”
“你爹他还好吧!”
“好,比年轻人还能干呢!”青山取下镰刀从地头开始割起来。
田老汉示意田园过去跟青山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田园不拉着镰刀上的麦叶子说。
“这话说的让我心里凉半截,以我的身份儿应该来呀!”青山两眼闪着晶光地看着田园儿,有点儿三秋没见的感觉。
“你什么身份儿?”
“上门女婿呗!”
“美的你吧,八字还没有一撇儿呢!”说着田园儿到前面去割麦了。
青山看着田园儿弯腰割麦时撅着玉润珠圆的臀,短袖衫下肌理丰盈的胳膊,挥镰割麦时有节奏地扭动的蜂蝶腰儿让他大饱眼福,极度兴奋。他想,这八字的一撇我一定写好,让你主动地去写好那一捺儿。最好把那一捺挨着那一撇,变成个“人”,一对新人儿,再造出一个小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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