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县令家的在路上闹了一阵,先是自的落了拳脚,更害得县令丢了官职。县令侍奉羊大人得力,本欲加官进爵,不成想落得这般下场,故常忿忿不快。赋闲在家半月有余,只在那三街两巷游串,寻欢买醉为乐。
一日县令从会所归家,已是夤夜,到家门首,下车开门,迳来到后院。但见仪门半掩半开,院内悄无人声。县令心里忖道:“如何不见了那婆娘?莫不是我久不在家,也干起那偷奸养汉的勾当?”不觉怒从心生,旋推开仪门,冲将进去。
原来妇人自从县令丢了官职,与他反目以来,心中甚是懊悔。每日玉面慵洗,娥眉懒画,只吃斋念佛,拜斗焚香,盼着县令回转心意,县令尚且不知。这时正见妇人向天井内满炉炷香,望着天深深礼拜。口里说着:“妾身乔氏,嫁了官家。奈和妾身不贤,连累夫主丢了官职,夫主消极不振,留恋烟花。妾夙夜忧心,怕夫主从此消沉,故此于星月之下,盼夫君早早回心,弃却繁华,齐心家事,得见复职,乃妾之素愿也。”正是:
时已立秋夜气清,繁星不见月微明。
拜天诉尽衷肠事,无限徘徊为夫君。
这县令不听便罢,听了妇人的祷告,不觉满心惭愧:“原来我一向错恼了她。到底是连理夫妻,她这一片心只为了我啊。”忍不住从门外进来,抱住妇人。妇人不防县令从后面过来,吓了一跳,待欲挣脱,听县令说道:“亲乖乖!我死也不晓的,你一片好心,都是为我的。我一向错怪了你,现今好不悔恨呐。”妇人道:“你这油嘴,平白又来理我怎的?还是以后都不要见面的好!”县令哪里肯放,把妇人只抱进房内来。灯前看见她:
一湾深V 酥胸掩,两柳黑丝秀足轻。
泪眼堪比巫山雨,蝉髻直若楚天云。
县令顿生爱怜,挽着妇人说道:“亲乖乖,值当是我眼瞎,负了你的好意。 你定饶了我罢,以后千万疼爱你。”妇人道:“我又不比那酒店里的小姐,会勾人,有甚值得疼惜的。”县令道:“我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以后再不敢了。”妇人道:“以后怎的休对我说。我不管你,只对那些贱娘们说好了。”县令见妇人不松口,就弯了腿装矮子,口里乖乖长,乖乖短,只哄着妇人。
妇人被哄得失了防备,渐没了脾气,指着县令鼻子说:“怪油嘴,只会哄人。”县令见妇人颜色转暖,立马近身去要行事,妇人推就不及,一夜美妙,自不言表。
却说二人事罢,县令抱着妇人道:“亲乖乖,你肯原谅我是好。只是如今我已不复官职,没得俸禄,要亏待了你啊。”妇人倚着县令,悠悠道:“官人休要烦恼,奴家虽不才,如今每日也有几十两银子的进账。”县令道:“娘子你年过百半,而且并无技艺,如何有这等进账?”妇人笑道:“官人猜是怎的?如今官家提倡老年人再就业,奴家只在斗鱼赋职,唤做主播,还有一波粉丝哩。”
县令听了,口里不说,心里忖道:“我在斗鱼倒是有几个粉头,其中一个唤做乔碧萝,倒花了不少银钱,争得了榜一的排位。不想这婆娘也在斗鱼,若是这俩人认得便不好了。”因忙问:“娘子真个贤慧,却不知娘子在那斗鱼唤作甚?”妇人道:“只因奴家姓乔,擅种碧莲,声似萝莉,便唤做乔碧萝了。”
县令一惊,只怔在那儿,半晌没回过神来。妇人看他好似被什么人扯落的恁有魂没识,心不在肝上,忙问怎的。县令也不答应,迳撇了妇人在床上,取了钥匙,又驱车往那三街两巷去了。正是:
枕上温存情犹在,如今露脸恩爱沦。
碧萝殿下人不见,榜一公子自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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