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随笔6
“到今年我已经在这一行干了22年了！” 理发师木子一边为我剪着头发，一边语气坚定地说道。但我从镜子里看到了他那略带复杂的神情，不知道这看似坚定的后面是不是有一种淡淡的无奈？
22年前，家住安徽宣城的木子，初中毕业后在家无所事事，内向的他正在人生迷途上徘徊不前。有一天，他去理发店理发的时候，突然对理发这一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这一行比较适合他的性格，稳定且不用风吹雨打也旱涝保收，当时在社会上理发师也算是一个“有手艺”、“有派头”的行业。就这样，木子就独自北上到了理发师“培训集中营”上海，学理发的经历，让木子不仅学到了“手艺”，更学到了做人的道理。
这一年他来到了上海一家不太大的理发店，当起了学徒。大概天下学徒都差不多，都是从“基础”活干起的。开头的半年，他从点点滴滴的小事做起的，师傅通过小事的细节中不断观察他的品行，以此来判断他适不适合这一行。
木子那半年，主要做的事，就是扫地、洗毛巾、买菜、烧饭，这些杂活，不仅磨炼了木子的心性，也锻炼了他的干杂活本领。半年后，师傅看他还算勤快，品行也不错，于是就让木子在干杂活的闲时在边上看师傅剪头发，也渐渐地教他一些关键要领，这样一晃就是一年多时间过去了。
木子说，那段时间，他想的最多的是不断地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着师傅教他的各种要领，在店里干活的时候也想，晚上回宿舍躺在床上的时候也在想，我想那时候的木子学理发已经进入了“心流状态”。“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为了早一点“独挡一面”，木子不畏干杂活被冰冷的水冻伤自己的手，不惧一次次用剪刀试剪时不小心伤到了手。
到了一年半的样子，师傅见他学的很认真，进步也很快，就在店里来熟客的时候，和客人商量着让木子试剪。因为每一次试剪就是一次“模拟考核”，木子都认真对待。一个人一丝不苟认真的样子，总是让人难忘的。就这样，不到两年，木子就拜别师傅，去大店里闯上一闯了。
大店里客流量多，理发师也多，大家一起互相切磋，互相交流，共同进步，那几年，木子上海做了一段时间后，又跟朋友一起去北京、广州、深圳等大城市，一路“兜兜转转”，倒也是进步飞快。从一个“学徒”蜕变成了一个“娴熟”的理发师。
大店有很多的规矩，早锻炼、喊口号、定任务、下指标、讲排名、扣奖金……等等，木子觉得，有时候，为了完成任务，会违心地向客户推荐一些“大额的额外消费”，这让木子渐渐觉得良心上有一些过意不去。
于是前几年，他就离开了大城市，来到了嘉兴这个娴静的城市。在这里，木子觉得挺好，城市不大，人流适中，生意量正好，不会太累也不会太闲。现在店里三个理发师，都是20几年前就认识的，正好可以正常运转。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到这里木子看上去从此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其实不然，木子还有另外的烦恼。一直从事理发行业，之前天南地北地跑，把最好的年华放在理发事业上，却错过了另一半的寻找，每天从早上到晚上都是工作，难得的休息天也是太累了不想动，于是到现在依然单着身。
一个人一条路，一把剪刀伴一生的日子，可能就是木子内心的无奈吧。
我问木子，为什么不带几个徒弟，自己也可以相对解放一点。他说，世道变了，现在的年青人，没几个愿意吃苦受累的。再说理发行业前几年被“充值关店”风波搞得“声名狼藉”，社会地位大大降低，没几个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小孩去做理发这一行的。
他担心，以后这一行会不会消失，理发的功夫会不会失传。我想，以后说不定人工智能，头发要多少长自己设定，有个机器，直接按标准把头发一次性剪好。
木子他说自己也不想转行，这一行做久了，其他也不会了，再说做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有感情了，扔了这门“手艺”做其他的，他会不舍的。
确实如此，这是一种习惯，就像理发这一项事业已经融入木子的血液里一样，一切都那么自然和谐了，突然离开或失去，都是觉得不自在的。
然而，平平淡淡过日子，就是一种最好的生活状态。祝木子的生意，稳定长久。
2018年6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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