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湿的囚牢里,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背靠着墙壁。
半晌,他一动不动。
地上,一把刀,锈迹斑斑。他慢慢地拿起那把刀,接着又慢慢放下,转而又拿起,继而又放下。
空气里有着丝丝腐臭中略带血腥的气味,他不得不呼吸着。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倏忽轰地一声响。
远处有白光,越来越强烈 ,闪得他的眼睛不敢睁开。
待他睁开眼,牢墙崩塌了,看到的是一片广阔的青青大草原。阳光柔柔地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得很呐!
他站起身子,沿着大草原柔和而逶迤的线条狂奔着,风儿在耳边呼呼着——
天上的小鸟儿啾啾地叫着,扑打着轻快的小胳膊,划过悠悠的蓝天还有那软绵绵的云朵儿。他,就像是那只翱翔在天空的小鸟儿,恣意地在天地间飞舞。
青草混着泥土的清香,野花质朴无华的淡香,空气中阳光的暖香,这些个气味半掺半匀地混合在一起。他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不远处,有条丝绸般晶莹剔透的小河流,汩汩地流着。河水哗啦哗啦的声音,风铃般悦耳,他迫不及待,奔了过去。
跪在河边,他用双手捧起一掬水,往头上洒去,再将头伸进河里,开始喝起来。他疯狂地饮着这清甜的河水,却是越喝越渴,很快他就感觉到肚子已经喝满了,可还是感觉没能喝够。他纵身跳进河里,河水不深,才及腰。他在河里戏起水来,一切似乎回到了童年。
不远处,炊烟袅袅。
炊烟处走出个婆婆,臂间挎了个篮儿,一点点地朝他这儿走来。
婆婆的脸越来越清晰了,眉眼也看得清楚了,笑吟吟的。
好熟悉的脸哇!可就是想不起来。
婆婆来了,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上来。他上岸了,跟着婆婆后头走,走到了炊烟升起的地方。
婆婆拉着他的手儿,进了屋子,屋子不大,里面有个小桌,还有三个小板凳儿。桌上是几盘家常菜,一盘豆角,一盘土豆丝儿,还有一盘鸡,一大盆海带汤。
饭菜好香,他捧着一碗白米饭,坐下来,开始大口吃了起来。婆婆坐在边儿上,笑吟吟的看着,眼睛里闪着光。
屋前的公鸡儿咯咯地打着鸣儿。
鸡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
婆婆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屋子开始摇晃了起来。他开始头晕,然后眼前是一片空白。
空白慢慢地消失,眼前出现了一张秀气的脸蛋儿。看上去,是个妇人,怀里还抱着个不足岁的婴儿。
她笑着,哼着摇篮曲儿,哄着怀里的孩子睡觉。
他坐在床边,屋里生着炉火,暖烘烘的,房里点着煤油灯,窗外一片漆黑。
他就那么静静地望着望着。灯火开始闪烁,他盯着灯盏,盯着,眼前的灯光却开始模糊。
待他再次看清时,看到的是一个明亮的教室。他坐在教室靠后的位置,手里捧着一本语文书,一个老学究模样的老头儿站在讲台上 ,操着一口方言,讲着课本。他的周围是一帮十岁左右的孩童,正听得起劲。窗外鸟语花香,一只小燕子竟飞进教室里来,引得大伙儿的目光都随着燕子飞了。老头儿重重地拍拍讲桌,学生们也就继续看着书,小燕子慢悠悠地也飞出去了。
而他却还在望着小燕子,望啊望,他似乎变成了那只可爱调皮的小燕子,飞啊飞。飞过屋檐,飞过草丛,飞过小溪,飞过山谷……
“什么?死了!”
“看上去应该死了几个时辰了,手边一把小刀,应该是用刀刺入心脏而死的。”
“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么死了还真是便宜他了,那刀哪儿来的?拖出去剁成肉泥喂狗吃,快去!”
昏暗潮湿的囚牢里,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背后是一片血泊。
半晌,男人被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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