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份的流水账,每天一千字打卡
还有两天就农历新年了。寒假仿佛只剩下客厅冰冷的瓷砖,濯着苍白的日光,终日呵欠连连。冬是一年里最冷清的季节了,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春节也就在这时候。
她几星期前就开始倒腾了,变出个DIY的纸板灯笼不说,前几天又整出几大捧花,兴高采烈地忙活了一早上,今早还有快递送到,居然是一串剪纸灯笼和七八帖窗花。这在他们家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的兴致之高也不亚于她,却表露在零食上。他先是叫着闹着要买零食,悄无声息地吃光了零食之后,又叫着闹着要买要买,并坚称是家里的小孩老想吃又吃不完,他只是帮着吃完。不能浪费。午饭都比平时丰盛。土豆焖排骨,卷心菜炒肉(内含油渣)和罗宋汤,他们还卤了一大锅牛肉,并为晚上的大餐运筹帷幄,摩拳擦掌。
下午,小孩心浮气躁地写作业。他抽着烟看手机,她则在红包,鲜花,晚餐和年夜饭之间跳华尔滋,鸡毛掸子是她的舞伴。她哼着歌,将一丛花转到另一个花瓶里,端详着,问道:“哎,你们觉得这个花瓶怎么样?”小孩第一个听见,有气没力地应声,好看好看,还装作看的很认真,提议把那支花斜一斜就更好看了。他直接表现出心不在焉:“嗯,很好看!”头也没抬。她嗔一句“你看都没看!”又踮着脚转到厨房里去了。不一会儿,客厅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有只仓鼠正窝在后腿上,用前爪拼命扒拉零食包装纸。她机警地冒出半边脸,这只仓鼠貌似有些笨重,还相当巨大。他被逮了个正着,脸上挤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指尖突破音速狂掰包装纸。她“呵”一声,又收回了半边脸,他赶忙挨到桌前,给小孩献上小麻花。小孩微笑着接过零食,用门牙一顿一顿地啃。她听到响亮的咀嚼声,冒出一张脸,质问道:“是谁在嘎巴嘎巴?”他替小孩回答了,牛头不对马嘴:“真香啊。”语气美滋滋,脸上洋溢着幸福。小孩配合地嘟囔:“真香。”她啧了啧,鸡毛掸子一扔,夺过他手里的小麻花大嚼特嚼:“难吃死了!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啊,到处都关门了,没地方买零食了啊。”
晚饭前她开始捣鼓那一串剪纸灯笼,客厅,饭厅,甚至连阳台都试过了,就是不合适。小孩在一边看着,突然说:“诶,我们那个过道好像挺合适的!”她想了想,点头说那就挂那边。小孩屁颠屁颠地抢了他的凳子,在全家人的注视下攀到天花板附近贴剪纸。过道里跟往常一样,空空荡荡的,天花板上粘着两盏小灯,小灯也跟往常一样,发明亮但不带温度的黄光。小孩忙活了半天,影子晃得地板有些发烫,剪纸灯笼终于贴好了,可以一字排开了,就像挂在什么回廊檐上的红灯笼。黄光烤熟了红灯笼,打在墙上的光也变成了浅浅的红,鲜润的红,仿佛跑完步的学生的脸,擦着汗,哈哈地喘着气。也朝气蓬勃,也花团锦簇,又喜庆又热闹,就连忧默的过道也染上了年的颜色,过年就是不一样吧。
小孩得瑟了半天,又向她要来了之前的DIY灯笼,瘫在沙发上凌虐了一番,终于拼成了型,自称已经身心俱疲,晚上无法写作业。他们好菜好饭地款待了小孩一顿,最终还是骗小孩洗了碗。饭后,三人齐刷刷瘫在沙发上,看着03年的春晚。倒计时时外头正好有人放烟花。
她忆起起03年的那次旅行,就在外地过春节。年三十那天她对着酒店里的小电视吃肯德基全家桶,倒计时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小孩们打来的电话。外头有人放烟花,空气突然变得很嘈杂。“三,二,一!”电视里传来春节序曲的乐声,屏幕上噼里啪啦地爆着鞭炮,主持人的笑容绽放开来。电话里,小孩也歇斯底里地吼道:“妈妈新年快乐!”吼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傻劲儿,咯咯直笑。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片笑声,他在笑,爸妈也在笑,弟弟也在笑,还有许多亲戚也在笑。通话结束以后,她心血来潮地去买了几只小烟花,在河边烧。河水还是幽幽的墨绿,但却不显得冰冷,甚至还有些动人。年三十的夜里,一切景物都是为团圆作背景用的。彼时她注视着河面,想,明年的年三十一定要在家里过,要跟小孩一起放烟花。
“新年快乐!2019年快乐!”小孩亢奋地喊着。现在好啦。这场年三十,他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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