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许嵩：入鞘还家，你莞尔沏来春涧草茶

【人物】许嵩：入鞘还家，你莞尔沏来春涧草茶

2009年的某个午后醒来，教室喇叭开始习惯性地放音乐催促睡不醒的高一孩子们，我睡意惺忪地睁开眼，耳边却传来一阵古筝声，“窗透初晓/日照西桥/云自摇”，很难形容第一次听到中国风的歌是什么样子，怕像是胸口被开了一枪。

可能与我类似情绪的不在少数，于是那个陌生的声音在教室中议论起来，为数不多的知情者故作老练，“你们连许嵩的《清明雨上》都没听过啊？”在那个还在听着磁带与MP3的时代，网络音乐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

                                           

由此我买了第一个MP3，偷溜进网吧在百度音乐上下载了他的所有歌曲，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窃喜。

09年1月10日，许嵩的首张独创专辑《自定义》发布，就以现在的音乐审美而言，它也是最上乘的作品，哪怕往后听了无数歌曲无数风格，都不可辩驳。当时才23岁的许嵩，就把炼字玩得炉火纯青，《如果当时》里那句“红雨瓢泼泛起了回忆怎么潜”，又或者《城府》里“你走之后一个夏季熬成一个秋/我的书上你的正楷眉清目秀”是我至今都无法超越的，自他以前，我还不知道歌词可以这么写。

诚然，词随曲意，现代音乐讲究直抒胸臆，所以那时流行的还是直接且真诚的表达，例如“我不想不想长大”或是“童话里都是骗人的”，08年春晚周杰伦一首《青花瓷》，才显得这么难能可贵，但方文山高山仰止，作为学生的我从未想过可以像他一般，许嵩这个大学刚毕业的同龄人，则让我看到了目标。我那时写的《杀手》，就很有他的风格。

烧完一根烟的寂寞
唱罢一曲二胡蹉跎
今天月黑风高杀人不错
就让阴影随我四周洒落
枪膛流星夜空划破
献血洗礼天使堕落
身后警笛欢鸣交响而过
这城市从来只分强弱

黑色披风盖不住罪孽闪烁
月色流光追不上诡影斑驳

我是杀手  斩断了爱恨情仇
命运煮酒  煮半生一醉方休
蝇营狗苟  天地间万物刍狗
一枪穿透  离开前丝痕不留
我是杀手  也只是可怜杀手
命运煮酒  浮沉中任人鱼肉
蝇营狗苟  多羡慕平凡时候
一枪穿透  只求梦醒  不再杀手

【人物】许嵩：入鞘还家，你莞尔沏来春涧草茶

那时“许嵩/汪苏泷/徐良”这网络三巨头，质量之高与如今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但如今网络歌曲方兴未艾，也必然是受到了他们深远的影响，只不过没有当时那么纯粹地做音乐罢了。而许嵩之所以优秀，除了歌词的精炼深刻，更在于他可以让人感同身受。

从最初《尘世美》中“她低着头伸出手心/他轻轻在她耳边说/星星是他看她的眼睛”的温柔浅语，《星座书上》中“星座书上说我们不合/最后我偷偷把那页撕掉/真的爱情没法预料/何必让你知道/就算你早知道”的无何奈何，到之后《医生》中“我是你无奈的选择/你只想跟一个好人”的备胎情节，《灰色头像》中“昨夜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们回到手牵着手/醒来的失落无法言说”的梦幻破灭，《幻听》中“现在听起来竟然很生动/可能是时光让耳朵变得宽容”的似曾相识，许嵩的情歌以苦情歌为主，很自然的语言娓娓道来，却格外让人心疼，毕竟，谁都年轻过，恋爱过，也失去过。

2011年对许嵩而言不太一样，独立音乐人终于加盟了海蝶，但依然是独立音乐人，就像《有何不可》里唱的那样，“词曲编曲都是我自己”，独立是很难得的事情。许嵩年少成名，好想并不需要流量热点，喜欢做菜，就研究厨艺，喜欢编程，就开发app，喜欢摄影写作，就写文出书，并且每一样都做得有模有样。从《苏格拉没有底》这张专辑开始，他有意识地选择把音乐多元化，不再倾向情情爱爱，更多的是对这个社会的哲学思考。

《微博控》吐槽人们对手机的依赖，《敬酒不吃》抨击酒场文化，《幻胖》嘲讽减肥潮流，《艺术家们》讽刺虚伪艺术，甚至《拆东墙》暗喻社会不公，这些歌并不算流行音乐，却格外清冷凛冽，颇有见谁怼谁的意思。当歌曲超脱了肤浅单调，当每一首都能经得起时间的考究，作为音乐人，他是成功的。

【人物】许嵩：入鞘还家，你莞尔沏来春涧草茶

前段时间，大学教授怒怼花粥《盗将行》词不达意，一塌糊涂，我是站支持票的。这几年中国风好像越来越火，哪个人要是歌曲里没几个“华发、断肠、浊酒、殇情”之类的词，都不意思和别人打招呼。事实上，编曲可以靠经验，谱词真的需要天赋，不是谁都可以玩弄文字游戏的，嗯，这是一家之言。

2014年，许嵩被任命为海蝶音乐总监，那年，他才28岁，而薛之谦才刚焕发第二春。所以知乎上讨论他和薛谁优秀，为何大多数会为许打Call。他好像对这些浮名都不屑一顾，依旧是做菜摄影遛狗，就境界而言，已经甩了现在的小鲜肉几条街了，可怕的是，他今年才32岁。我还记得那张他和方文山窃窃私语的照片，像是一种使命的传承，对于音乐而言，这是让人欣喜的。

我已不是那个躲在被窝里，一边循环播放许嵩专辑，一边看着《斗破苍穹》的年级了，90后的共同记忆有很多，许嵩也只是或大或小的一份情怀，但只要是喜欢音乐的同学，都会偶尔在夜晚带上耳机，追忆一下随过往流动过的列表歌单吧。

10年，他为《天龙八部》写过一首《半城烟沙》，他说“只盼归田卸甲/还能捧回你沏的茶”，而上个月的《绝代风华》，他说“入鞘还家/你莞尔沏来春涧草茶/子落楸坪雨落鸳鸯瓦/经年相伴/心饴不化”。八年过去，他对音乐依旧心饴，恰似我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少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