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鸡
吃一只鸡,从鸡窝逮出来到熬成鸡汤,最少得等一天一夜。
这一道大菜通常是由从来不做饭的父亲亲自烹制的。吃鸡的人并不一定感恩。或者只是轻飘飘地喝了一碗鸡汤,父亲没能从吃鸡的人的脸色捕捉到心满意得的表情。这,让父亲愤怒。
父亲的愤怒也很经常,所以,吃鸡的人有时候是故意让父亲愤怒,她有一种恶作剧的快感。
这种隐忍的愤怒和隐忍的报复并不突破,因为吃鸡者回家也只能待两天,有时候半天就走了。父亲的愤怒在院子里飘来飘去,没有院墙栖落,一溜烟爬到门前的几棵树上,蹲在上头,像一只黑色的鸟。
母亲是怕鸟的,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只石头,对着鸟扔出去,她送出石头时发出一声叹词:KEEI……,更像一个悠长的叹息,鸟拍拍翅膀,大摇大摆飞走了。
彼时,他在广州或者某一个城市的写字楼里,是一个思想先进的年轻人。含蓄内敛,骨头像他父亲一样硬。不同的是,父亲生气时瞪着眼睛,声音要调高八度;而他的愤怒而是藏在眼镜片后面。
他们时常愤怒,有原因明了的愤怒以及还有一些模棱两可的愤怒。
她则不同,她的愤怒是笑出来的。轻轻飘飘,随意栖息,却并不着家。
他们都形成了自己的哲学。
他们都觉得对方无法依靠。
他们都住得远,生怕自己让对方失望,也生怕对方让自己失望。
父亲久不写文字了,父亲辗转在夜半。呼吸焦灼,有恐惧的呼唤声从睡梦中送出来,母亲惊醒了,急促地呼喊父亲的名字。
他在外地,我不知道他到底过得怎样,他娶了妻子,我放了一半心。
我今天吃鸡的时候,沉默了几分钟,那哥说:你一沉默,我可害怕。
我在想老王的鸡,想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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