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表哥是个包工头,前几年就在小打小闹中发达了。他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农村有句俗话:俩妞一孩,得得弹舌。他又能挣钱,按说小日子过的美滋滋的。可是老天有时候就是要故意捉弄人,他唯一的儿子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小就不停地与医院打交道。
这也成了表哥两口子的心病。儿子长到七岁时,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自己能背着书包颠颠地上学了。可是两口子还是不放心,决心再要一个儿子。表嫂怀孕七个月时,听说郑大一附院可进行心脏修复手术。她想:如果等生罢孩子再去给儿子做手术,自己就抽不开身(婆婆过早去世)。不如现在去,自己尽管身体笨重,还能亲自照顾他。于是两口子一拍即合,次日收拾衣物动身去省城医院。
那天一共做了四例同样的手术,前三个都很成功,看着人家的孩子安然无恙,表哥两口子很有信心。他们签字时手抖得也没那么厉害了。儿子就要被推进手术室了,表嫂抚摸着儿子的脸,心里还是一万个不放心。但是她安慰儿子:“不要害怕,睡一觉就好了,妈妈在外面等着你出来。”
手术进行了四个钟头,这四个钟头是令人煎熬的。表嫂无数次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表哥则在楼梯角落里不停地抽烟。当手术室的门推开时,表哥两口子旋风般冲过去,医生的神色很凝重,他们沉重地告诉表哥两口子:手术没成功,孩子不行了,节哀!表嫂当即就昏死过去。
孩子被运回老家,在一个夜晚找了一片土岗埋葬了。这一切都是瞒着表嫂的。可是表嫂从此茶饭不思,处于疯癫状态。她可是身怀六甲的母亲啊,每顿勉强吃一个鸡蛋,连命都保不住。然后就跑到旷野里,看见树坑就用手扒拉,口里不停地喊着儿子的乳名,直至手指磨破流血……
好不容易熬到腊月,表嫂该生产了。表哥早早做好准备,和丈母娘一起把嫂子送到县城医院。然后待在产房外等待,表哥心里真是百感交集,想起两个月前在手术门口的等待,进去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推出来的却是一具直挺挺的尸体;现在是在产房外等待,要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希望他能给这个家增添点喜气和希望……
正沉思间,护士吱呀一下推开了手术室的门,焦急地对表哥喊到:“家属快进来,产妇出现异常,要见你!”表哥迅速冲进产房,表嫂当时气若游丝,孩子还没出世,只说了一句:“我好难受!”就再也没有醒来!表哥一下子就瘫在那里。
已接近年关,处处洋溢着准备过年的热闹气氛。表哥家却哀声阵阵,一口棺材装了两个人,在两个年幼女儿声嘶力竭的呼唤声中,在年迈老母亲沙哑而又悲怆的哭声里,在表哥多次昏厥中,抬着棺椁的队伍再次缓缓地向旷野中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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