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

（一）

“你怎么老喜欢请我看电影？”素芳低声问道，微红着脸，侧头望着落日的余辉洒在江面上的点点金光，右手食指在左掌心不停地划着什么，心跳在不断加速。

张智勇暗恋素芳已近半学期了，只因平时见她举止端庄，不苟言笑，所以不敢贸然表白，以免尴尬。现在听她这么问，再看看她那般表情，心里便明白了八九分，于是看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爱喜欢你！”

素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便低下了头，脸上的红晕迅速扩散开来，犹如一朵娇艳的桃花，与天边的晚霞相映成趣，惹得张智勇更是百般怜爱。

素芳虽然早就发觉张智勇对自己有爱慕之心，但仍假装带点儿不屑的神色说：“你就会拿我这种乡下女孩寻开心，太不厚道了吧。以你的条件，怎么看得上我这样土里土气的女孩子？”

张智勇倒没防着被她将了一军，竟有点急了：“不要这么说好不好？挺伤人的。哎，可能是我们交往得还不多，你还不了解我，但是请你相信，我不是那种人，我要是……”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就是，看你急得。”素芳见张智勇如此在乎自己，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还说：“我一无才二无貌，你偏偏喜欢我，算你倒霉了。”

素芳这样一说，张智勇才觉得舒畅，便笑道：“如果喜欢你就是倒霉，那么我宁愿倒八辈子的霉。”素芳听得心里乐开了花，从此一颗芳心就锁在了张智勇身上，竟不觉呆住了。

一道残阳直铺江面，凉凉的晚风徐徐拂过，掀起阵阵涟漪。火红的太阳将天边的云朵染得鲜艳欲滴，煞是好看。只可惜，太阳到底还是沉下山去了，绮丽的云霞也渐渐飘散开来。

张智勇见素芳似有呆意，便将她胳膊轻轻一碰：“走吧，电影马上就开始了。”

（二）

月华如水，照得室内亮堂堂的。素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抬头望望窗外那一轮圆月，不禁浮想联翩。

高中时，追求素芳的倒也不少，但都被她婉言拒绝了。那时她成绩优异，言谈举止都中规中矩，是父母心中的乖孩子，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克制自己不去想儿女情长之事。因此，追她的同学也识趣，并不死缠烂打。三年算是平静地过去了。然而，自从张智勇闯进她的生活，这种平静就像东流的江水，一去不复返了。

张智勇并不帅气，也不阳光，身体微胖，满脸青春痘。但素芳觉得男孩子长相并不那么重要，只要心地善良，用情专一，值得托付终身就行了，所以她反而认为张智勇那双厚实的肩膀安全可靠。她忽然觉得很需要一个紧紧的拥抱，深埋心底的爱情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江边那紧张又幸福的一幕，不断在素芳脑海里萦绕，有如电影画面般清晰，脸上也直一阵阵发热。于是她忍不住又给张智勇发了一条短信：“你怎么要喜欢我一个乡下女孩，而不去追城里那些有钱的？你家里有钱有势的，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啊。”

张智勇此时也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室友李刚那如雷般的鼾声更使他毫无睡意，虽然眼皮已沉得几乎睁不开，但头脑却异常清醒，素芳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不停地闪现。想着她平时的娴静、温柔，还有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阿娜多姿的身段，张智勇就充满了幸福感。

突然，手机震动了，张智勇强力睁开眼睛，抓起一看是素芳发的，顿时精神百倍：“呵呵，我还以为你早就见周公去了呢，没想到你跟我一样也睡不着呀，心有灵犀一点通哈！”

一会儿，素芳就回过来：“别胡扯，快说为什么。”

“这个嘛，很简单，我向来就讨厌什么门当户对的说法。我偏要喜欢乡下女孩，城里的女孩多半娇生惯养，说话嗲声嗲气的，而且俗得很呢。”

“乡下女孩不俗吗？”

“乡下女孩就算俗也只是粗俗，而不是庸俗。哪像城里那些女孩开口宝马闭口奔驰的，不谈帅哥就说大款，整天八卦娱乐明星，还要自认什么粉丝面条的，听着就烦人。何况，你连粗俗气都没有呢，而且朴素中显出大方，我就喜欢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素芳还真没想到，自己的拮据反而成了一种资本，心中残存着的一点自卑消失得无影无踪，竟偷偷地笑了。

（三）

张智勇和素芳成了同学们羡慕不已的情侣。他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听同一首歌，看同一部电影。岳麓山、湘江畔、世界之窗、烈士公园等地，无不留有他俩的足迹。

每晚张智勇都要送素芳回寝室，尽管相隔只有两栋楼，睡前还要通话个把小时。热恋中的情侣，大概都是如此吧。但偶尔也难免不尽人意之处。

十一月三日刚好是星期六，他们照例去看电影了。那天放的是《头文字D》，出来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风仍在放肆地刮。张智勇牵着素芳，走到一处较为僻静的树阴里停下了，轻声问：“冷吗？”

“有点，”素芳低声应道。

“那我抱抱你吧？”张智勇俯在她耳边说。

素芳没做声，张智勇便张开双臂把她紧紧地搂住，只觉一股淡淡的幽香钻入心底，不免春心荡漾起来，忍不住扭过头去就要吻她。不料素芳迅速将他的头用力一推，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张智勇一下怔住了。

“不要这样，”素芳很委屈似的说，“你怎么能这么不自重呢？”

张智勇经她这一问说，才回过神来：“我哪里不自重了？”

“那你刚才还想……”素芳说不出口。

“哎！”张智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老婆，人家恋爱一周就去开房了，可我们都一个多月了，你还吻都不让我吻，这哪里像是……？”

素芳顿时生气了，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轻薄无礼了？八字都还没取就叫老婆，是自重吗？你当我是夏树？那种不知廉耻的女孩，我最看不惯！”

“我轻薄？你要是夏树我……还不做拓海呢！”张智勇几乎说不出话来，但他想到她从小生活在农村，有这种反应也正常，就当是她的矜持好了，因此也不对她发作，只是嘀咕道：“什么八字九字的，我可不信那一套。”

素芳见他不再争论，也就不做声了，当晚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回到寝室，素芳细细想来，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有点过分了，便发短信给张智勇道歉：“对不起，智勇。我的话说得重了些，但我也是想起高尔基那句‘一朵花含苞待放的时候，不应该去碰它，否则它既不会散发出芳香，也不会结出果实’，才那样说你，原谅我好吗？”

张智勇本就不忍生她的气，见她又先道了歉，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算了吧，我管他什么高尔基高尔础呢，爱你。”

（四）

大二开学来，张智勇发现素芳往常扎在脑后的马尾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川“黄沙瀑布”，便打趣道：“啥时候把头发也拉直了？竟然不告诉我，还染了呢，嘿嘿。”

素芳见他喜欢，很开心：“人家要给你一个惊喜嘛，好不好看？”

“你啊，当然怎么着都好看，”张智勇笑道。

“虚伪，就知道哄人家，”素芳口上这么说，心里却甜蜜蜜的，“我喜欢披着头发迎风而立，让清风把它吹得飘起来，就像是你双手抚摩的感觉。”

张智勇听她这样说，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他感觉到素芳在变了，不再像以前那么保守了，暗暗高兴。

素芳开始喜欢逛街了，有次还买了一个鲜红的手提包，此后上学再也不背以前那个灰色的背包了。

“三分相貌，七分打扮。”素芳本是天生丽质，稍稍一妆扮，更加娇艳动人。因此，张智勇也乐得陪她逛街。然而，经常那样逛，也渐渐觉得有些无聊。

甚至，有时候什么都没买，也要拉着张智勇陪她逛，只不过有好几次在一家时装店的一条深蓝色超短牛仔裤前停留了一阵。张智勇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五）

九月的长沙依然炎热，街上随处可见时尚美女来来往往，也时常听得到三五成群的男生谈论“这个腰细，那个腿长”的闲话。

那天在回寝室的路上，素芳拉着张智勇的手说：“下周一我生日了，打算送我什么呀？”

张智勇轻声一笑：“不告诉你。”

“坏死了你！”素芳娇嗔道。

本来素芳是要请朋友们吃饭的，但张智勇说星期一有课，就不请了。下午他俩翘课去步行街吃肯德基了。晚上，又买了个小小的蛋糕，来到江边，点起蜡烛，唱着生日歌，然后相视而笑。

烛光映在素芳红润的脸上，更加楚楚动人。张智勇边看边说：“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观？我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同时，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把。

素芳笑着把他的手拿开：“少臭美啦，正经点，别动手动脚的。”

张智勇不理会她，仍在她脸上摸了一下，笑着跑开了。

回到公寓已快十点了。素芳把手一伸：“现在可以拿出来了吧，快点，我倒要见识一下你能带来什么惊喜。”

“不急啊，在这儿等我一会儿。”说完，张智勇马上奔向寝室。不多久便拎着一个精美的礼盒下来了：“生日快乐！”

素芳立刻接过去，迫不及待打开来看。果然惊喜不小，正是那条她心仪多时的超短牛仔裤，心想张智勇还真是心细，感动得快要流泪了，却不紧不慢地说：“明知我不喜欢穿短裤还送这个，还说是什么惊喜呢。我从到大都没穿过裤脚高于膝盖的裤子。”

张智勇也不计较，笑道：“不喜欢就别穿，下次再送人吧。”说完一把搂住她，用火热的双唇封住了她的嘴。这一次，素芳没有拒绝了，积极回应着。

第二天，素芳早早就起床了，梳妆打扮完毕后，站在镜子前面照了又照，转了好几个圈，然后才羞羞答答出了寝室。

张智勇早就等在楼下了，见素芳穿着“生日礼物”下来了，作出一副诧异的表情：“噫，不是不喜欢吗？我还以为你要留着送人呢，没想道就穿上了，嘿嘿……”

素芳脸微微一红：“送你个头，快走吧。”

走在路上，素芳老不自在，总感觉路人都在拿怪异的眼光打量她。走进教室，同学们都对她多看了几眼。

这节课又是张智勇讨厌的毛概，他照例依着素芳坐在靠前排的中间。素芳像往常一样专心听讲，认真做些笔记，张智勇却倍感无聊。

张智勇左手托着下巴，端端正正地坐着，很认真的样子，眼光却偷偷瞟向素芳那修长白皙的大腿。瞟着瞟着，浑身燥热起来，只觉胸中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烧得他口干舌躁，暗自吞咽口水，右手鬼使神差般伸向素芳的大腿。

他的手指刚刚碰到素芳的大腿，素芳两腿就像触了电般迅速并拢，并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满脸通红。

张智勇近乎痴呆的目光遇上素芳近乎恶毒的眼神，胸中正在熊熊燃烧的烈火顿时被浇灭了，再也不敢看她一眼。刚才的一瞬间，就像发生在梦中，令他神思恍惚起来。

张智勇的“轻举妄动”，使素芳就像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恨不能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是刚才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似乎也还受用。虽然只是一刹那的感觉，但依然深深刻在素芳的心上了。她忍不住回味着刚才那种奇妙的感觉，希望把它找回来紧紧抓住，不禁想入非非，连耳根子都红了。手中的笔也不知不觉滑落下来，竟连做笔记的力气都没了。

（六）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悄然流逝，不觉就到了大四。面临毕业，考研、工作、实习报告、毕业论文等压力随之而来，张智勇的情绪一天一天低落下来。

张智勇越来越害怕回到寝室，因为每次回去都难免室友们一顿奚落。阿旺经常笑着问：“又感冒了，勇哥？气管炎还是支气管炎啊？”这时，他总是默不做声，而李刚就会马上接过去：“不要这样说勇哥嘛，人家那是感情好，叫做‘秤不离砣，公不离婆’。”

张智勇就像吃了黄连的哑巴，只能苦笑。若是哪天他回得比较早，小沈就会作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说：“哇噻，勇哥就回来了，今天不要加班了？”

看着他那鬼样，张智勇真想踹他几脚，可又不便真的翻脸，只能在心里埋怨：加班加班，可我的工资呢？

尤其是有一天清早，陪素芳在网吧通宵看《那小子真帅》回来，室友们又躺在被卧里打趣他：“勇哥发飙了？昨晚夜不归寝，不会是开房去了吧？”没想到张智勇真的发飙了：“问那么多干吗？开不开房关你们鸟事！”

室友的奚落张智勇还可以不放在心上，让他越来越受不了的是素芳。曾经朴实大方，清纯得像出水芙蓉似的素芳，如今每天都要涂唇画眉，浑身散发着刺鼻的脂粉气和香水味。

更令他失望的是，她还时不时问他“李宇春与何洁谁的歌好听”，甚至“宝马和奔驰到底哪个性能更好”之类的问题。逛街时，素芳挨得他越来越近，但张智勇却感觉她正离自己越来越远。

（七）

一场秋雨一场寒。

阴雨连绵的天气还在持续着，不知何时才会云开日出。

十月二十日是高超的生日。高超是张智勇高中时的好哥们儿，因此头天就打电话叫他过去聚聚。放学后，张智勇就对素芳说：“今晚我要去理工大学给高超过生日，以前玩得好的几个同学都去了，他叫我把你也带过去。”

张智勇原想把如花似玉的女友带去挣点面子的，不料素芳却冷冷地说：“我才不想再见你那些狐朋狗友，只会拿我取笑。”

张智勇的心凉了半截，懒懒地说：“那我今天晚上就不能陪你了，你早点回寝室休息吧。”

素芳看也不看他一眼，仍冷冷地说：“谁要你陪了？你想去潇洒去就是了，我早不早回去又不碍着你，不想陪我还假装关心我，别以为……”

听到“假装”二字，张智勇气呼呼地转身走了，留下素芳一个人呆在原地流泪。

高超见只他一个人，不解地问：“怎么搞的，勇哥？叫你把嫂子带上的，你却单独行动。”

张智勇挤出一丝微笑，吞吞吐吐说：“哦……真是不好意思，她今天有点不舒服。”

“哈哈哈……”几个朋友一阵大笑，“是不是想酸萝卜吃呀？恭喜了，勇哥！”

张智勇连连摇手：“哪里哪里，别乱开玩笑了。”

高超半晌才反应过来，也笑着说：“勇哥啊，不是兄弟要多嘴，那玩意儿虽然销魂，可也不能拿来当饭吃呀，看你都憔悴了好多。”

张智勇却是满肚子苦水不知往哪儿倒，只一个劲地喝酒，直到满口胡言乱语，醉倒在地，朋友们才把他抬回高超的寝室，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高超跟他说起昨晚的醉状，并试图了解一些具体情况。但张智勇满脸惭愧，不愿多说，便急着返校了。

张智勇闷闷地回到寝室，室友们都去学校了。他一个人痴痴地坐着，思绪万千，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

他突然发现，生活其实很无聊，自己很可笑，从一个起点出发，还没走到想要到达的终点，却又要回到起点了。回到起点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是，难道就在此停住，永远不再向前迈进一步？这将是怎样的一种煎熬啊！回过头去重新再走吗？路可以重走一遍，但时光已经永远回不去了。

反反复复思前想后，张智勇终于狠下心来，给素芳发了一条短信：“放学后请到我们的爱情第一站来，有话跟你说。”

昨晚高超打电话说张智勇烂醉如泥不能回校时，素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可从没喝醉过呀。现在又收到这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她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放学后还是去了。

（八）

阴雨连绵的天气还在持续着，不知何时才会云开日出。

秋风瑟瑟，江面寂寂，毫无“万类霜天竞自由”之象。

素芳见到张智勇的时候，他正埋着头抽闷烟，看得素芳忐忑不安，有点害怕了：他向来讨厌抽烟的，竟然抽得如此出神？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张智勇仍只顾狠狠地抽烟，死一般沉寂。

终于，张智勇站了起来，把烟头生生掐灭，随手一扔：“我们——还是——散了吧。”

素芳像挨了一记闷棍，呆住了，只觉视野一片模糊。虽然她早已发觉张智勇最近对自己冷淡了很多，也正因此才更加依恋他，希望把他牢牢地抓在手中，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失去，但没想到这么快他就真的要离自己而去。素芳就像丢了魂般不知所措，依旧沉默着。

“虽然我很难过，”张智勇只好继续说，“但我不想这样一直拖下去，你知不知道这样我很痛苦？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吧。”

素芳见他心意已决，便哽咽着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真想知道为什么吗？”张智勇冷笑一声，“那么我告诉你吧。我几乎每天清早就要在楼下等你，上课也必须跟你坐一起，晚上要陪你自习到九点半，睡前还要打电话对你说声‘我爱你’才肯罢休，经常周末还要陪着你通宵看那些无聊透顶的韩剧，可我除了牵手拥抱接吻还得到过什么？我的空间，我的自由呢？你恨不得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你才好，你的朋友就是知心姐妹，我的就是狐朋狗友？还有，你越来越喜欢跟我说什么陈楚生尚文婕，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了，你知不知道这些都让我很烦？难道你没发现你已不是从前的素芳了？已经不是我所爱的素芳了，这又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连串的“为什么”让素芳无言以对，只觉得撕心裂肺般地痛。她明白了，曾经的天长地久、山盟海誓原来是可以在瞬间化为泡影的。她面色苍白，像一个被父母误解的孩子，哭泣着说：“因为我爱你！”

张智勇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不是爱，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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