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寻寻觅觅，不过就是找到这个人，从此，彼此安暖，彼此相依，远也是他，近也是他，然后，在不动神色间，把往后余生的苦辣酸甜，写成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题记
1
临睡觉前，刘大美发短信过来跟高海军说“晚安”，高海军想了想，也回给她“晚安”两个字。
刘大美接着问高海军，“明天我就要回彭城了，你要不要过来见我一面？我在君顶大酒店09011。”
高海军盯着手机出神，过了很久才回复：“我明天没有时间。”
刘大美的短信十分钟以后才过来：“嗯。”
高海军紧紧得握住了手机，又舒展开来，又握住，反复了几次，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对刘大美解释一下的时候，手机里又进来刘大美的一条短信：“没事。”
高海军对着手机舒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高海军跟刘大美大学同学，在学校期间隐隐有成为神仙眷侣的苗头，但终究只是保持好感，没有再进一步。
毕业后，两人选择了完全不同的路：刘大美直接工作就业，现在是一家外资企业的小管理。高海军则成为万千读研大军中的一个，并且有意继续考博。不过最近遇到一些忧心事：考博前景不太乐观。
两人毕业后也一直保持非常亲切的联系，但一来两地分离，二来高海军学业繁忙，未来不定，就一直没有明确关系。
这次刘大美来海城出差，高海军却一直忙于毕业答辩，没时间来陪陪她。如今再次面临刘大美的邀请，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2
第二天高海军早早地起床去了刘大美入住的酒店。他记得她的房间在九楼，高海军跑去坐电梯，却悲催地看到“正在维修”的标志，无奈只能爬楼梯了。
好不容易爬到六层，高海军早就已经有些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站在楼梯上狠狠得喘了一会儿，正要继续向上爬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有电梯门打开时发出的“叮”的声响。顿时欣喜若狂：“电梯修好了？”他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发现电梯工正拿着工具箱进电梯。电梯工见到高海军狼狈的模样，笑着按了开门键。
“我可以进去吗？”高海军指了指自己。
“可以的，进来吧，就是正常的检修。”电梯工是位二十几岁的帅小伙，笑起来显得非常爽朗，让高海军有种如沐春风得感觉，刚才爬楼梯的郁闷顿时被赶跑了许多。
高海军迈进电梯里，对帅小伙道了声谢谢。
很快来到九楼，09011房间门口，高海军却开始忐忑起来。他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按门铃。有个保洁阿姨从他身边经过，见他在门口傻傻地站着，眼神有些怪异地瞅了他一眼。
高海军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勇气瞬间泄露一空。五分钟过去，保洁阿姨从连廊另一头回来，终于忍不住上前问他，“小伙子，你是来找人呢还是房卡忘记带了？”
“我……”高海军正考虑着该怎么回答，不远处“叮”地一声，有人走出了电梯。
高海军跟保洁阿姨一起看过去，突然愣住了：刘大美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高海军瞄了一眼，发现里面大多数都是零食之类的。
“你来找我？”刘大美快走几步，来到高海军面前，眼里藏着一丝笑意。
保洁阿姨见两人熟识，才不爱管这闲事，拍拍屁股走人了。
高海军也笑了起来：“对啊，我来看看你走了没有。”
刘大美拿房卡开门，房间里面看起来非常整洁。她把零食包放在桌上，转过头说：“打算中午回去的，不过你过来了，我可以晚点再出发。你想喝点什么？”
高海军摇摇头，“不用，我不渴。”
他话虽这么说，刘大美还是从袋子里拿了一瓶椰子汁给他。高海军望着桌子上一个袋子诧异了下，她解释说：“刚刚下楼去银行取了现金，顺便去超市买了点东西、换了一些零钱。到这里过来都是太匆忙，来不及好好看一看海城是什么样子，想坐环城公交到处走走。”
“我开车去送你啊！”
“海城交通太拥挤。”
虽然海城是小城市，但车却真心不少，马路又多是以前所修，不够宽阔，造成了整日堵车的局面，感觉还是坐公交车更方便一点。
“更何况，我也不知道该让你开去哪里。”刘大美补充道，语气里有淡淡的哀怨，还不忘抬头瞄了高海军一眼。
高海军轻轻地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我今天请了假，可以带你四处转一转。”
3
刘大美自然是没啥意见。出门以后对高海军提议：“你不是总跟我叨念高中的生活吗？带我去你念书的高中看一看吧？”
高海军毕业以后三四年没回去了，不过恰好有个同学在那里任教，两人关系不错，回家就会招呼高海军小聚一下，喝酒聊天的时候会把学校的一些大事小情讲给自己听，因而对母校倒也没有太多陌生感。不过既然刘大美提议，高海军还是随口答应下来，两个人准备坐公交车过去。
公交车上人很多，两个人左右摇晃着走到车厢后面，高海军平衡不好，他两只手用力地握着椅背。刘大美低声道，“你站不稳，可以拉着我的胳膊。”说完有些羞赧地将胳膊伸出去。
“嗯，好吧。”高海军本想假装推让一下，可还是诚实的遵循了内心的感受，慢慢松开椅背。
高海军正要握住刘大美柔荑的时候，有人忽然回头喊道：“高海军？”
高海军冷不丁被这声音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公交车的颠簸一阵摇晃，刘大美有些尴尬得往远离高海军的方向挪了挪。
高海军转过头看了一下：
这一看更为尴尬了。
“张老师。”高海军挠了挠脑袋，打了个招呼。
张灵筠尽管已经三十大几了，但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张灵筠由于长相甜美，脾气又好，是高海军学校最受欢迎的老师。现在是更添了一番成熟女子的风韵。
张灵筠视线跟高海军一对，立马明白了什么，笑道，“要带女朋友去出去走走？”
高海军这时站得稳稳的，刘大美微低着头向他靠了靠，高海军俯首看了眼她，那句“她不是我女朋友”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高海军没有否认，刘大美便向张灵筠打招呼：“张老师您好，我叫刘大美。准备去海军的母校去看看。”
张灵筠看着刘大美递出的手，也伸出自己的手跟她握了握：“你好！”
“学校周围正在修路，你们在前一站下车，应该需要走一段路。”
张灵筠提醒完，小抱怨道：“你们这些学生啊，毕业以后都忙得很，在假期才有时间回母校，我们这时候通常不在，所以大多数学生都是毕业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海军，你有时间要多回来看看哦。”高海军歉意地挠了挠头：“嗯，以后一定多回去。”
没过多久，张灵筠站起身走到后门，向二人告别，“我该下车了，海军好好陪女朋友转转。”
“嗯，好的老师！”
张灵筠回头笑了笑：“毕业都这么久了，见到老师还跟之前一样小心翼翼地，怕我揍你啊？”
高海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哪有的事啊！”
车到站，车门开了，张灵筠灵敏得跳下车，像体操运动员做完一套动作稳稳落地一样潇洒。车子开动，高海军往车子斜后方看去，张灵筠的脚步忽然放慢，向着她面前一个男人手里牵着的小姑娘走了上去，张灵筠蹲下身，小姑娘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张灵筠笑起来，跟男人一左一右牵上小姑娘的手、往小区门口走去。
高海军回过头，发现刘大美正在看她，他笑了笑问：“你看我干嘛？”
刘大美不回答反问：“你们张老师在高中很受欢迎吧？”
“差不多吧，很多男生那时候把她看成心目中的女神的，那时候她还是单身，”高海军叹了口气，“可惜呀，以前的女神升级做妈妈了！”
“你很伤心？”刘大美低声地问。
“没有，我又没有暗恋她，我那时候——”他那时候其实有个喜欢的人，但一直是都是高海军的一厢情愿，他低头，对上刘大美探究的视线，改口道：“我那时候一心学习，哪有那个心思啊。”
“是么。”刘大美轻声应了句，别开视线去看窗外。
4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直到公交车停下，刘大美提醒高海军下车。
学校周围的变化很大，多了许多理发店、小吃店、书店，还多了居民区。高海军听同学说起过，学校前新建了这片学区房、房价和租金都很贵。
再往前走便是校门，高海军脚步忽然放慢，有股近乡情更怯之感。校门还是老样子，以前总坐在警卫室瞌睡的大爷却换成了更为年轻的大爷。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去，保安倒是没有阻拦。
“右手边这个广场叫太阳广场，因为它四周没有任何树木，夏天的时候我们站在那里参加升旗仪式，经常有女生晕倒。”
“这是校史馆，我们临毕业那年才新建起的，不过它常年落锁，没几个人进去看过。”
“前面围墙外面是教师公寓，我念高中的时候，非常羡慕住在那里的同学，不用出校门就回家了。”
高海军一一为刘大美介绍，刘大美耐心听着，不时地做着回应。
走累了，两个人坐在操场草坪上。
“其实想来想去，最充实的日子还是在高中，那时候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好好念书、考上一所好大学。再以后想要的东西就多起来了，有时候会不确定未来、不确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所以觉得似乎什么都做不好了。”
高海军手撑在身后，抓下一根草，他抬手将草丢在刘大美发顶，刘大美轻嗔道：“你如果都讲这样的话，许多人岂不是对自己更没有信心？”
刘大美晃了晃脑袋，小草落到地上。
“我不是没信心，只是忽然发现有些事情真的不像我当初想的那样简单。”
“比如？”
“比如我打算念博士的事情，我以为我们导师人好，对我也很照顾，就以为一定能够念到她的博士，其实后来我想了想，不是的。我们这一年级有三个学生在她手底下，而她手里只有一个博士名额，如果另外两个人想读，我没有把握一定会被导师接收。”
“你怕自己不够优秀？”
“不是。你还记得今年三四月份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一件事吗？两位师姐同时考上了我们老师的博士，但她只要了一个，剩下的那个送去了其他老师手下，我以前以为原因就像当初导师解释的那样，是因为被她留下的师姐性子太温和，怕被别人欺负才留下她，其实不是的，导师有她自己的考虑，被送走的那位师姐与当时已经在念博士的师兄，研究方向有重合，可以说……导师留下她，也没什么用。”
刘大美皱了皱眉，“那你的研究方向……？”
高海军耸耸肩膀，“唔，跟博一的师兄一样，所以啊，我能留下的机会不大。不过也好，我平时做的那些实验对身体危害太大了，所以我不想再念博士，等硕士毕业，我就在海城找一份工作，工资不必太高，能养活自己就好。”
高海军讲话的神情很认真，刘大美问道，“你打算在海城工作？那……我们……”
“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不过有一点我很确定，那就是我要跟爸妈在同一个城市里，他们只有我一个儿子，我不能离他们太远。”
高海军低声的说着，话音很轻，很快被风吹散。刘大美抱膝望着面前一点，忽然抬起头：“如果叔叔阿姨舍不得你离开海城，大不了我过来。”
高海军一怔，侧头看她，“但你的工作……还有叔叔阿姨他们……”
“我爸妈他们虽然也希望我陪在身边，但是毕竟我已经搬出去了，并且这些年，我也经常出差，其实在不在同一座城市里没有差别，只要有心，我们可以常常回去看他们。”
“……我们？”
刘大美笑了，“刚刚在公交车上你没有否认我是你女朋友，现在想反悔也没用了。”
“那好吧！”高海军低下头，本来他今天过来就是要跟刘大美讲这个的。昨晚他想了很多，其实不管他以后跟谁在一起，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跟喜欢他的人在一起呢？那样，对抗一切的勇气还能多一点。只是原来有太多的顾虑。
所以高海军也想正式跟刘大美试试看。
树木的阴影漫上来，风吹过，脸上有丝丝舒服。刘大美闭眼嗅着草木的清香，末了伸伸懒腰，躺在草坪上。高海军依旧坐着，眼睛却在看她，刘大美扯了扯高海军的袖子，“你过来，我想靠一会。”
高海军躺到刘大美身侧，刘大美枕上他的手臂，望着头顶湛蓝高远的天空。
“海军……”
“嗯？”
“海军……”
“嗯！”
“我爱你！”
一阵静默，他的身影盖了下来。
高海军内心也在澎湃：你要走，我再不舍都不会阻拦。但你说你爱我，以后再多风雨，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