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文字：诺尘
❀
放弃总要比坚持来得容易，但若不坚持，人生是不是就失去了很多意义。更何况放弃也不代表就不用坚持，不是还得坚持放弃所带来的那些苦痛的生活。
如此，又何必放弃。
有些人拼命活着，有些人拼命生活
反正只活一次，总得拼命才够味道。
❀
（四）
第二天，秋子便又将行李收拾好，返回了城里的工地，这个家太需要钱了，且总是需要钱的。
穷人的家里总是经不起波折，一碰就是伤筋动骨。
秋子回到工地，大家虽很意外，但也很快都明白了，也并无太多惊讶。在那个地方，因为家里的原因而放弃前路的，绝不止秋子一个，既有来者，也必有后人。
弟弟出院的时候，他请假去接弟弟，看着弟弟拄着拐杖的样子，秋子心里阵阵发酸。
“哥，你还要考大学，我再长高点，一定能摘到那个果子的。”
小孩子真是皮实，而且还像没有什么忧一样，可谁又知呢。
看着送弟弟的车远了，秋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哭了很久。
说到此，秋子喝了口酒，那口酒仿佛很苦，苦到他是皱着眉喝的。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平常，和之前无甚不同，秋子还是一样卖力的干活，但我想，他那时的眼神里一定少了很多光，也一定总低着头不愿意看到光。
“那段日子很苦，白天身体苦，还能忍。可晚上心里苦，真是苦到根上。”
他将上次给弟弟妹妹买的糖，偷偷的带出来了几块，实在苦的时候就吃一个，我想那些糖里一定裹含着他曾经的希望，憨厚的秋子一定不懂得希望会变成怨恨，所以他吃那些糖的时候一定还是甜的。
哪怕就甜那么一会儿。
“最后一颗糖，没舍得吃，就想着怎么的也要有个念想，后来却也找不到了，就像很多念想一样，你不留意，它就不见了。”
时间很快，就像一棵树，由开花到结果，由果熟到叶落，最后落雪满枝头。
入冬了，工地停工，秋子却也没回家，正是农闲，回家总不如在外面还有些钱赚。好在包工头一直对踏实干活的秋子很是喜欢，就又帮秋子找了一个扛废料的活。
“娃儿，如果你要想以后走这条路，就跟着我干，我带着你。但你得想好，总觉得这样瞎了你这个人。”
秋子不置可否，那时的他总是不知道以后要怎样的。
对于未来，总是由清晰到迷茫，迷茫中再寻生机，奈何有时生机总抵不过生计。
临近过年了，秋子也终要休息了，就想着给家里买些年货好带回去过年。
“那时候，买年货递钱接东西时，营业员看到我的手都害怕，很黑，手背满是冻疮，手掌都是茧子，指尖都是裂痕，还有两个指甲劈掉了一半。有一个小营业员直接把递给我的瓜子掉地上了。”
说完，秋子看了看自己的手。
“哪像现在。生活总是要改变的。现在有时还会后怕，如果当年我就这么放弃了考学，而继续去卖力气，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秋子又高又壮，手也相应的很大，按照他的描述，确是有些吓人，我也不禁咋了咋舌。
秋子买完年货去往客车站等车，客车站旁边拢了一帮人，后来民警来给疏散了后，秋子才看到是一个乞丐冻死在了车站旁边。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事情总有发生。
不管在哪个时代。
后来，在车上，听到同程的人闲聊，才知道，那个乞丐是隔壁村子的，某一年大雨，从坡上滑下来摔断了腿。家里穷，也就没怎么治，后来严重了就做了截肢。又连赶上几年的大旱，家里愈揭不开锅了。去年孩子发烧，没钱治，就在家用土办法挺着，终是没熬过去。媳妇也待不下去，就回了娘家。孤家“废”人，没办法，就只能出来乞讨。
许对他来说，死也是种解脱吧。但谁又知他濒死的时候是会多想活着。
他的死总不是什么大事，只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都说命是同等珍贵，但那是于己而言，对他人而言，总有三六九等之分。想想也确是可悲。
这件事对秋子的触动很大，无形的担忧有时总比实质的愁苦更令人心神难安。
到家后，秋子把买来的年货分给弟弟妹妹，又取出两件衣服，让他们替换下身上穿的满身补丁的衣服。两个孩子都是不肯，说要等到过年再穿。穷人家的孩子没人惯着，总是要懂事些。
母亲拉过秋子的手，一边摸着，一边掉眼泪。
“我这孩子咋恁苦呢，寻思能飞出去了，咋就又让我们给拽下来了。”
母亲的眼泪总是很烫的。烫的锥心。
这事谁也不能怨，这是一家人的无奈，甚至这种无奈还存在在很多人家中。有些人信这是命，也就承受了。
但幸而秋子就是不愿认命。
“就算这是命，我也得博一下，我就不信老天能这么不公。”
有些人面对不公的遭遇许就此一蹶不振，但秋子不同。他也迷茫过，也不知所措过。但好在只是一时，他周遭的一切总在刺激他，提醒他，让他不甘如此。
他不甘如此，更不甘今后就如此，且他还有家人，最不甘一家人就如此。
秋子终是决定年后回去复读，接着参加高考。要闯出去，要离开这片贫瘠的土地，要将家人带离这恼人的命运。
可老天公与不公，谁也说不准，许是人太多了，老天总是顾不过来的。说不准人在老天眼里不过就是会动的尘埃，不经意间，就抹的一干二净。
所以，管他公与不公，先拼一下吧，是为活着也好，是为生活也好，这样，就算老天不公，我们也可以骂的心安理得了。
❀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