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总经理在办公室里战战兢兢的，他知道自己惹了最不该得罪的人，正担惊受怕呢。这位年岁将近半百的男人拧着眉头，右手托腮不住的惆怅呻吟。他左手拿着咖啡杯，办公室里明明放着咖啡机，他却从来没有用过。用他的话说，那些看着就没有食欲的豆子还要价老高，还不如换上几条烟，用来疏通关系，多做些业务实惠。
这种勤俭节约的品质被董事长赞许，因此他经常故意搞得很清贫似的，还要处处表现出为了公司着想的操劳。这一切，不过是掩饰自己根本不会使用机械，也不喜欢喝咖啡而已。
要说他为何要准备这么个东西？因为人事部长姜琳说过：“你这模样实在像个土包子，好歹搞些高雅的东西装装门面，哪怕在人们面前喝个咖啡啥的。”
老栗觉得这真是个馊主意，那东西又苦又涩，他继承于贫苦农家的舌头实在品尝不出高雅的滋味来，干脆闲置一边，用来忆苦思甜。
一阵悠闲的敲门声把栗总经理惊醒了，他匆忙打开门，原来是刚刚休假回来的姜琳部长。这女人与老栗年岁相当，却有着不输任何年轻人的身材；皮肤的保养也日益精进，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
进了门，姜部长先说了话：“我经过那屋的时候，董事长正在大笑，你听听，他到底是有多开心？”
栗总经理一听，更坐不住了，他背着手转到办公桌后面的落地窗，向下俯视。地面上攒动的人群，都是忙忙碌碌的青年，他们有的穿着制服，有的一身休闲打扮，有的留着精干的头型，一身干练简单的色调搭配。
这里面，有刚刚进入社会的菜鸟，也有多年滚爬出来的战士；有的慌慌张张，其实功成名就；有的耀武扬威，其实负债累累。
栗总经理在高处，厚重的玻璃窗不曾让他感到一丝的寒意，因此他的笑容虽然看起来轻蔑，却蕴含着“温暖”，配合鼻腔里发出的哼声，总经理刚才完成了人生的一次超脱。
“你说你给我推荐的都是些什么人？”总经理有些生气了，他拧起眉毛，看着瞪大了眼睛的姜琳。明显，这女人没有反应过来，本以为他会接着董事长的笑声继续聊下去，而后好趁机数落他一顿，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占领先机；谁承想，久经沙场的栗总经理却不按常理出牌。
这一声质问，姜琳真的没有准备，只好用惊讶的表情询问发生了什么。
“就是那个小刘。我按照你的意见让她去做面试官，你猜怎么的？这一次招聘活动结束之后，她就那么堂堂正正的骑在我的脖子上，搞得她像个总经理似的！”
栗总经理办公室的咆哮声都传到了走廊上来，刚刚走过去的人事部女职员轻轻笑了一下，快步回到办公室。而这个女人，正是把栗总经理的冤家张宝发请过来的伯乐；名叫张婷。
办公室里，姜琳叹了口气：“刘敏这个孩子确实很特殊，我也没想到看走了眼。原本是张婷去的，可她是人事部里的二把手，我必须防着她；上个月主动离职的小郎，就是她联合其他职员搞的鬼，小郎可是我这边的人。你倒是说，我该用谁？当时新职员里只有刘敏一个人，我寻思着让她经见一下，一来是个经验，二来她对我感恩戴德，也好培养一下。可谁知道，等我回来，她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简直能在人事部办公室横着走！”
她的咆哮声也传到了外面，只是走廊里谁也没路过，见识不到平日里温柔和善的人事部长的另一面。
“诶，我说，那个张宝发究竟什么来头，怎么进了公司的？”姜琳先冷静下来，她把气喘匀了以后才开口问话。
栗总经理一听宝发的名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董事长办公室的方向，连连跺了两次脚，这才开口：“一个四处混吃蒙喝的神棍！到处宣扬封建迷信，还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他怎么没算出来，他今天肯定撞车？”
“呦，你算出来了？”姜琳接话说到。
“屁！哼！”总经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把烟灰缸里半支香烟拿起来，干抽了两下，才发现早就没火了，又狠狠地扔到地上，从侧面看，他胸口的起伏程度很大，想必这火气也足够点烟了吧。
“你不觉得咱们得想点儿办法吗？”姜琳凑上来，她弯下腰，把脸凑近栗总经理。这话就好像效果十足的镇静剂，栗总的气息很快就匀实了，他咬着牙问道：“能有什么办法？”
姜琳说道：“归根结底他们都还是嫩苗，只要动用我们手中的一切资源，就可以轻松的摆平。比如刘敏，只要把她调配到市场部门去做联系工作，收集资料，接触市场。时间长了，等到下一次的季度报告，提出一个管理资料的专属部门，刚好她也合适，就可以被清出人事部。你是总经理，这点儿权限还是做的来的吧？”
栗总经理点点头，发现姜琳没动静了，又追问：“那张宝发呢？你只管自己办公室里的螃蟹，不管我饭碗里的膈应虫儿？”
“别激动呀，你想想，虽说他是特殊顾问，不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但是特殊顾问部门的预算是单另提出的，那个东西可是要经你的手盖章才能生效，这不就是个办法吗？”姜琳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栗总经理顿时眉开眼笑，拍手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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