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涂了鲜红指甲的手去叩我爸爸的门,嘴里鼻里都是她甜腻的脂粉味。她像妈妈一样从容的把手搭在爸爸的腰上,带上门的时候冲我兴奋的笑了笑,薄薄的眼皮和细腻的皮肤。
金子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小孩子懂什么啊。爸爸好像很赞同,于是她们就在我面前亲吻,金子的叫声让我想到了软绵绵的云朵。妈妈的短头发不能像金子的长发一样把爸爸裹起来,所以爸爸才会用凉凉的眼神看着她吧。
见到妈妈是在金子把我关在房间里的第二天,金子慌张的把我从柜子里拖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金子又变成保姆了。妈妈还是黑色短发和干净的指甲,摸我头顶的温度也是恰到好处的温柔。我叫了声妈,后面想说的都被金子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当晚我看到妈妈胸脯的青紫之后,我突然想到了穿过楼道的竹子,无论如何必定会被剪掉,再多隐忍都没有半点希望。她的怀抱像柜子一样给的都是一望无际的窒息。
金子的心情开始变好,从她踢我次数变少开始,到像刚来那时给我扎辫子。她穿过我的发丝时说,以后你就要叫我妈妈了,又笑了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给我带上了新买的蝴蝶结。
家里又请了新的保姆,是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太太,做事一点都不利索金子却很放心。她总在金子午睡的时候把我抱在她的膝上,哀声叹气的说我可怜,爸妈都不疼的孩子,又凑近我的耳朵说金子就是个婊子。我不明白她作何意图,也不明白她泛滥的同情心,只知道听话才有饭吃。
老太太神秘兮兮的将我带到花园栅栏处,看着她抹了抹眼泪,又从她手指的地方看到了腹部隆起的妈妈,或者是别人的妈妈。她的手还是那么温暖,暖的我胃部抽搐有点想吐。无非是声泪俱下的道歉,老太太也呜咽着摸我的头,像是除了可怜的孩子之外找不到别的词。我一点都不想哭,白织灯一样的阳光照的我有点眩晕,无非是被抛弃。
金子开始收敛了脾气,娴静的穿着白裙子栽种多肉。自从她怀孕后头发开始簌簌的往下掉落,她不舍得剪掉,可稀稀的几根挂落着,爸爸开了口叫了家庭理发师。她顶着一头短发在书房哭了一下午,画好妆在餐桌等了一宿爸爸也没回来。老太太抱着我上楼说,活该,声音不大不小。金子回头看了看,罕见的没有发出尖利刻薄的声音。
金子的母亲从老家敢来是在金子怀胎六月的时候,一脸憨厚又有点惶恐,拉着我手臂的手指粗糙泛黄。爸爸开始很少回家,服装店的人却开始络绎不绝的赶到家里,包装盒堆满了餐桌,一条条素白的裙子挂满了房间。金子的欲望像无底洞,老太太说,这是穷怕了。
金子的母亲在十一点钟进的我房间,犹豫了二十一分钟,开口嘶哑腔调奇怪,带着浓浓土地的气息说,孩子,我替金子给你道歉,金子都是被这大城市给迷住眼了。都在道歉,我一直是被迫接受着大人冲动的惩罚。我盯着挂钟,看着它一直按着规划的轨迹滑行,不能反抗的妥协。
我开始憎恶,先是拔掉了金子的多肉,划破了她的裙子,又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爸爸终于回了家,把我塞进车后座,然后又把金子塞进去。像是平常一样,车子开的极稳,不慌不忙。金子痛的发抖,裙子一块块晕染成血红色的时候,我开始思考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感情。
到医院的时候金子的脸色白的像没有了生命,爸爸悠然的点了根烟问,抽不抽?我摇摇头。你不是恨她吗,这下你总该消气了吧,他的话随着烟雾慢慢吐出来,熏的我有点想掉眼泪。
离婚手续办理的极快,金子和爸爸都一脸木然,签字的时候笔画流畅,倒是我居然有点不舍。
昂贵的裙子金子一条都没有带走念头,反倒是进了我的卧室告诉我,以后不要调皮,拨了拨我额前的碎发又说,对不起。她母亲拘谨着双手等着金子从旋转楼梯上下来,像那天接受检验的金子。
“爸爸,你到底爱谁?”
“你妈妈,可她却背叛我,像我和金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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