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仁芯陌恻
【伦理】焕女•人生（4）
第四章 小狗阿黄
小狗阿黄是张焕这辈子唯一养过的宠物。虽然它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虽然它仅仅陪伴了张焕两年多，但它给张焕的感觉，却是刻骨铭心的。阿黄是那种很普通的柴狗，一身黄色的毛，干巴巴的没有光泽。张焕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阿黄估计只有几个月大。
在张焕上学必经的一个垃圾堆旁边，阿黄认真地在垃圾堆里扒来翻去，不放过任何一小片可以吃的东西。但显然垃圾堆里并没有多少能吃的东西，阿黄小小的身子骨瘦如柴，看起来像是快饿死的样子。
张焕看它这么可怜，就把手里的馒头分给它一半。一开始，张焕把馒头放在地上，走远一点，阿黄才敢慢慢的靠过去，低头闻一闻，抬头看看远处的张焕，一口咬住馒头跑到墙角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警觉的抬起头，四下里张望张望，像是怕谁来和它抢似的。
张焕每天早上和中午上学的路上，都会把手里的馒头分一半儿给阿黄。那是她故意拿出来吃的，否则，妈妈才不会同意让她拿这白面馒头喂狗吃呢。时间长了，阿黄不再怕她，每次看见张焕走来，它都会摇摇晃晃的迎过去，欢快地摇起尾巴，抬头看着张焕。那期待的眼神，高兴的表情，不做任何掩饰，展露无遗。
慢慢得张焕也喜欢上了阿黄。她想把阿黄带回家，在家里养着阿黄。可是妈妈不让，妈妈说家里没有多余的粮食喂阿黄；也没有多余的地方让阿黄住。阿黄身上那么脏，会把跳蚤之类的害虫带到家里来。
张焕恳求妈妈：“把我的饭分给阿黄一些就行了，它吃的不多。它也不需要住很大的地方，在我的床下就可以了；它身上脏，我可以帮它洗呀，我能把它洗得干干净净的。妈妈，就让它住在咱们家吧？求你了！”
“不行！绝对不行！”妈妈说：“照顾你们三个，我已经够麻烦的了，别再给我找事儿了。”
阿黄依然在外流浪着。但是它已经知道了张焕上学放学的规律。每天早上它都会站在张焕家门口，等着张焕出来，和她一起蹦蹦跳跳的走向学校。
在学校的大门口，张焕会跟它说再见，让它等着放学一起回家。它就乖乖地坐在那儿，目送着张焕走进校园。一直到看不见她了，它才走开，去其它地方闲逛。放学前，它又会回到原地，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等着张焕出来，就像它从未离开一样。
阿黄就像张焕的保镖一样接送她上学放学。张焕在路上也不再孤单，寂寞。她可以蹦蹦跳跳的和阿黄边走边说笑，边走边玩耍。也常常把烦恼向阿黄倾诉。阿黄总是跟着张焕高兴而高兴，随着张焕悲伤而悲伤。它看着张焕的时候，眸子里散发出来的是满满的爱意和依恋。
后来张焕找了一个破旧的箱子，放在她家的窗户下面。又找了些破布烂棉絮垫在里面，让阿黄晚上睡在里面。这样阿黄就有了一个固定的窝儿。
夏天的时候，张焕偷偷的拿出妈妈洗衣服用的肥皂，把阿黄带到大水塘旁边。她模仿着妈妈洗衣服的样子，先把阿黄放在水里，打湿它身上的毛。再用肥皂把阿黄身上的毛揉出许多泡沫。阿黄最喜欢张焕来揉搓它的身体，它总是老老实实的趴在那儿，半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让张焕的小手在它身上抓来抓去。要洗去泡沫的时候，张焕就让阿黄跳进水里，让它自己在水里游来游去，两只前爪不停的刨着水，可爱极了。等阿黄在水里游够了，就走到张焕的身边，扑棱棱地扭动身体甩张焕一身的水。张焕就嘻嘻哈哈地跑开了，让阿黄在后面欢快地追赶。
有一天下午放学后，张焕做值日生，打扫教室出来的有点晚，天已经擦黑了。走出学校大门，一眼就看见阿黄还在门口等着她，正朝她不停的摇尾巴。她高兴地轻拍了一下阿黄的头，“走喽阿黄！”她欢快的在前面蹦蹦跳跳，它小碎步慢慢跟在后面，朝家走去。
刚走到一处街角，突然出现四五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喂！小姑娘，把你身上的钱给我们。”其中一个留着长发，穿着喇叭裤的年轻小伙子说。
“我，我，我没钱。”张焕边说边吓得往后退。心想，糟糕！碰见这些地皮无赖，怎么办呢？拿眼角四下里瞄了一下，根本没有一个路人。
“没钱啊？没钱就陪哥们玩玩吧。小姑娘长得不赖嘛。来吧，哥几个会让你爽死的。”其中一个刘海盖着眼睛，穿着花夹克的小青年儿走上前来，要拉张焕的胳膊。
“不，不，不！”张焕边说边往后退，却已经退到墙根儿底下无路可退了。
“汪汪汪！”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只黑影突然蹿到了张焕的面前，把这几个小青年吓得猛往后退。“啊！什么东西啊？”仔细一看，原来是阿黄。
阿黄冲着这几个人龇牙咧嘴地狂叫，把他们逼得退后了几步。有一瞬间，它回过头，冲着张焕摇尾巴，眼睛里满含着关怀的神情。并把右边的前爪子抬起来，指向家的方向。那意思像在说：“快走啊！快走 ！快回家去！”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张焕立刻就明白了它的意思，但她不忍心把阿黄单独丢在这儿。就在这时，那几个小青年也看清了，是一只两尺来长的瘦狗。
“妈的，想找死呀，一只臭狗不要命了？哥几个成全你。”说着，就有人弯腰从地上找石头，有人去找木棍子。
这时候，阿黄向着张焕叫的更急了，“汪汪汪，汪汪汪。”好像在催促她，眼睛里满是着急乞求的神色。张焕见阿黄如此的焦急慌张，不忍心再这样呆下去。趁着这几个小青年在找家伙精力分散。看准一个空隙，呲溜一下，跑了出去。朝家的方向奋力跑去。
“啊……！”她听见背后有个人在惨叫，一定是阿黄咬住了他。因为她跑的时候用余光看见这个人，向她伸出手，差一点就抓住她了，却在中途缩回去。。
“松口啊！你个死狗，啊！妈的！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我的胳膊要断了！你们打它呀！，打死这条癞皮狗！它奶奶的！”咒骂声和嚎啕声一直从后面传来。
突然，张焕听见阿黄低吟的惨叫声夹杂在里面。她停下脚步，转过头发现阿黄咬在一个人的手臂上，而其他人正在拿着砖头棍子打阿黄。阿黄只是哼哼唧唧的惨叫着，却并不松口。
张焕深吸一口气，抬腿就跑，她要去找人，要去找人来救阿黄。她知道自己救不了它，回去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身后还在传来阿黄叽叽歪歪的呻吟声。不用回头，她就知道，一定是阿黄怕他们追上来，咬着那人的胳膊，一直不松口。缠着他们，任由那些人在它身上鞭打锤砸。
“阿黄，你要坚持住啊！阿黄，我一定找人来救你！”张焕心里默默的说，她加快了奔跑的脚步，恨不得自己有双翅膀能飞起来。
“叮铃铃铃。”一阵自行车的铃声响起。对面过来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张焕，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呀？”张焕抬头一看，啊，原来是舅舅。
张焕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舅舅，舅舅快帮帮我。”张焕抓起舅舅已经慢下来的自行车后座跳了上去，“快，快，舅舅快走，前面，前面我的阿黄，救救我的阿黄。”她说得上气不接下气，还用双手撑着舅舅的后腰向前推。
舅舅看她这么着急，就快速的登起了自行车，张焕在后面给舅舅说了大致的经过，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事发地点。
那里已经没有人了，惨白的月光下，只有阿黄静静的躺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张焕来不及等自行车停稳就跳了下去。她飞快的扑到阿黄的身边。
“阿黄阿黄，你醒醒啊！阿黄！”只见阿黄满身是血，张焕轻轻地抱起它的头，阿黄睁开微弱的眼睛。看见张焕，它眼里闪过一丝欣慰，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哼唧声，就像平时对她撒娇的时候一样。它平静的看着主人，安然的倒在她的怀里，垂下头去。
“阿黄阿黄！你醒醒啊！阿黄！我不要你死！阿黄……”张焕一边痛哭，一边摇晃着阿黄。她泪流满面心如刀绞。她心里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保护阿黄，反而让这个弱小的生命来保护自己？自己真是太无能了。她更恨那些流氓，是他们亲手结束了阿黄的性命。她一定要讨还这个公道，让他们不得好报！那个伸手要拦她的人，三角眼梢有一颗绿豆大的黑痣，已经牢牢地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张焕，狗已经死了，别抱着了，把它给我吧。”舅舅在旁边说。
“它已经死了，你还要它有什么用？我要把它埋了，埋在我上学的路上，这样我每天都可以看见它。”张焕看着阿黄深情的说。她并没有注意到舅舅眼睛里闪过的一丝贪婪，和嘴角溜下的口水。
“行行行，我帮你埋，你看看哪个地方合适，我帮你一起埋。”
埋狗这件事，张焕一个人肯定是做不来的，虽然阿黄比较瘦小。但张焕抱着它还是走不远的。张焕在舅舅的帮助下，找到了一块儿冬青树后面的空地。他们一起用树枝在比较松软的地上刨出一个坑。把阿黄的尸体放进去。
张焕一边盖土一边说：“阿黄，你安息吧，我会永远记得你，你永远都活在我的心里。如果再有人来挖你，你一定要狠狠地咬他！阿黄，再见了！”
第二天，张焕再去看阿黄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一个乱七八糟的坑，阿黄的尸体不见了。张焕去问舅舅，舅舅说不知道！但她闻见舅舅屋里飘出一股浓浓的肉香。
后来她听妈妈说，舅舅上火上的直流鼻血，她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愤怒和仇恨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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