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反复回想,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呢。
那个天色微暗的春天傍晚,我绕了两个圈子才找到地铁的出口,你发语音说站在原地别动,说你的衣服胸口画着一个白色的叉叉。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于是我先看到的是一个白色的叉叉,然后才是你的脸。
那是我最春风得意的时光,一个人来来去去,我深深笃信不需要爱,也可以过的风风光光。你向前一步先帮我推开星巴克的大门,这时天刚好黑了。我发微信给朋友说,如果十一点我还没到家,帮我报警吧。
我当然是开玩笑的。我说我遇到一个人,他的绅士和别的主动帮我拉开椅子的朋友不一样,不是演出来的那种。朋友说,啊呀那他好看吗。我说,我没看。
再然后呢,我不记得哪一天,突然好奇想正眼看看你的模样,也突然被你的笑容打动。于是突然走在路上,说不上为什么想随手分享给你看到的风景,听到的故事。也突然想,糟了。
我就像一只突然失控的轮子,我不知道明天将身在何方,但我居然莽撞地想,那就让它这样下去吧。
我们的开始,是两通凌晨三点的长途电话,是一杯不加冰的猕猴桃果汁,是你盖在我胸口上的衣服,是我悄悄把手伸进你掌心的体温。对未来,对你,我甚至一无所知,但我贪恋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温暖,是多华丽的冒险。
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你的呢。
我一直很固执地区分着喜欢和爱。爱你,是我想贪婪地把你的一切据为己有。我相信爱不是由喜欢转变而来的,爱是喜欢的叠加,是在那些平凡琐碎的生活里,日复一日地喜欢上你。
那么,我喜欢你走在路上突然唱起歌,我喜欢你学着玩具摆出一样的动作表情,我喜欢你从并不合身的西装里掏出洗衣卡好像刷了两百万的佯装成熟,我喜欢你有时突然温柔的语气腔调。
小蕾说,再恩爱的夫妻,一生都有800次想要掐死对方的冲动。我听完之后想了想,有道理。但我只想轻轻掐你一下。我想到每次有一方生气,另一方都会精准地说别生气啦。因为我们都知道,两根手指朝反方向拉着同一根皮筋,断掉的时候都会疼。我想起情人节你突然不开心,我在地铁上着急了一路,但你生气也没办法,我要骗你赶快回家,看我花了一下午贴好的一整面气球。而当我想了五百个隆重的理由,你只是因为一个幼稚的原因。我就想,这应该是一对很般配的傻子吧。
这一年。我从喜欢,到爱,它们从额头,到嘴唇,蔓延到早餐的茶杯,晚安的温水。我们一起看过了很多风景,经历了很多故事。我不是没有拷问过自己,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拷问,你确定,要和身边的这位男士,共度余生吗。
你总是挑不出喜欢的饭店,你总是爱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在可以看见的第一个能放东西的地方。你也许曾不能介怀,给我伤害。
而当每一次,我看向你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切都算不了什么。再不会有人给我同样的温柔,因为我太熟悉那个伏在我耳边轻声说话的温度,那个坚定看着我时候灼热真诚的眼神。
我想着我们曾经交叉的路,那个时候,也许你还瘦瘦的,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抱着书睡眼惺忪地走在学校的路上,也许你牵的还不是我的手。错过了这些,我一点都不觉得遗憾。因为我在日复一日里,看到你,见证你,从无所顾忌的男孩变成男人,对家人,对朋友,都变得更加关爱和珍惜。我们就这样互相感染着,用得到的爱,去温柔更多的人,去学习,去摸索,去用力地珍惜,去认真地生活。
我时常走在路边看到抱着孩子的爸爸,我会幻想你也有一天会有这样坚实宽厚的臂膀。你会因为是他们家的孩子先动手和别的家长争论,还是像现在这样,明明还是男孩却佯装成熟的模样。
我想在未来的每个阶段,都能看到你细小的变化,看皱纹爬上你的脸颊,帮你小心地剪掉鬓角的白发。我知道我们老得不能动了,也要紧紧握住双手。
我还有好多好多好多的幻想,我满脑子都是那些能实现的不能实现的点子。就让我用余生去证明吧。
今天我们订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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